时任的国君想要召集他们围剿方润田,谁知到最后,去了的皇亲几乎都没有回来,就连那些身穿乌鸫锦衣的人,也销声匿迹了。
他在漳州任职多年,若问他还有没有机密楼,他不敢保证,但他敢肯定,先帝不会启用机密楼,因为这是漳州官员们都心照不宣的约定,可身前女子手中的诏书,又确确实实是皇家的东西,他不得不认。
“孙信,你可认清楚了,仅看一眼便能辨得?”李照压低声音,俯身向孙信问道。
“将军,臣不敢拿一家老小的性命开玩笑,这确实是天子诏令,臣早年相伴于汝阳王身边时,曾有幸见过几次。”孙信言辞肯定。
“切,本将军倒要看看你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话毕,李照一甩战袍,越过宋惟和江绾,直直向马车走去。
不论在座众人,就连江绾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提着一口气,生怕李照这个老莽夫察觉出什么来。
李照步步铿锵,翻身上车一气呵成,他想着自己也是拜见过藩王、收押过官吏的人,怎么说车中人的富贵与否,他也是一眼便能瞧出的。
帐帘掀开,马车之内陈设雅致,扑鼻而来的松香让原本急躁的他宁静不少。
李照抬眼望去,只见丝幔后隐约端坐着一个人影,那人脊背挺拔,双肩宽阔,似乎很有气质。
他没有注意自己的步伐已经从立行变成了跪行,只是一心拖着沉重的身躯,向那个人影靠近。
就在他苍老的双手即将碰到丝幔的刹那,里面两名端坐如摆件的侍从把帘子先他一步拉开了。
“远途食李,望而生津,日落东照,以待宿露。李照将军,好名字。”
张歆摆了摆腰间的骨牌,撑着椅把站起,他在冠即将要触及车顶时微微侧头,一举一动都像是在诉说着他对这间马车十分熟悉。
李照被这几句话打了个不知所措,他父母不过小小农户,虽衣食不缺,但却与文人沾不着边,给他起名时哪可能想这么多。
他试探着抬头望去,只见那个偏着头向他看来的贵人年纪轻轻却气度不凡,整齐的鬓与鼻尖似是勾出了一条利落的折线,让他不禁感叹世上怎能有长得如此标志的男人,若是把他送进宫去,怕是皇帝都得为之倾倒。
“大人所言,极是。”半晌,他支吾道。
张歆盯着他慢慢俯下的脊梁悄悄松了一口气,既然如今他的身份已然证实,那接下来,就该谈正事了。
“李照,前段时日你曾托人向陛下送信投诚,却被驳回,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李照虽然满心疑虑,但还是硬着头皮答道。
“陛下不允,但先帝允了。”
“先帝?!”李照猛然坐起,不可置信地惊呼道。
“先帝受反贼所害,临去前向各方下诏。。。。。。”张歆欲言又止,听得李照一头雾水。
“下。。。。。。下什么诏?”
“诛杀当今太后。”
李照闻言猛然向后坐去,他身上的甲胄随之响动,细碎的铁片惊得帐中众人几欲上前。
“吾等此行要去滨州铁石堡领兵,已获南阳王准许,持虎符调令其军,带先帝诏书一举进京捉拿妖后。”张歆说着,从袖间摸出虎符,十分轻蔑地扔在了李照身前,好像这东西随便他拿去把玩一样。
“将军若是顺路同往,那便一切好说,若是无心同去,那就静待燕州太后的兵马一举南下吧。”
“燕州?太后?冬日不是快来了,羌族。。。。。。”李照猛眨双眼,试图捋清张歆说的话。
“牧畜疫病四起,羌族。。。。。。呵,总之将军想好,也是你占守埼玉县得此机缘,不若这等好事,也落不到你头上。”张歆适时挥了挥手,示意侍从送客。
“此等大事,我还得与属下们商讨。。。。。。我。。。。。。”李照见着向他走来的侍从,慌不择言。
“本官还以为,将军已无路进退,乘此此快马隐入滨州,岂不解了断水断粮的燃眉之急?”
李照蹙眉深思,骤然回想起了刚刚孙信的模样,反问道:“您真能带我们入滨州?”
张歆对他口中称谓的转变十分满意,自知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随即俯身道:"滨州?持青诏莫说滨州,皇城都入得。"
“大哥!”忽地,车外轿帘被掀开,只见一年轻文人满脸焦急,却又在见到车内情形时噤声止步,缓缓放下了帘子。
张歆表情不耐,转身坐回了原位。
“小弟不懂事,大人莫怪。”李照讪讪道。
见张歆不语,他又道:“只要大人能带我等入滨州,我等定随大人驱使。”
“你有此觉悟,能坐到如今的位置也就不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