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安坐到她身边,认真道:“素未谋面,何来的心悦二字?”
萧琏妤越来越觉得自己受了这皮囊的蒙骗,她用鼻尖轻哼一声,喃喃道:“你总是这样。”
苏淮安用折扇讨好地推了推她的指尖。
她躲开,他又推了推。
盛夏闷沉湿热,急风掠过,雨淅淅而下。
眼见大雨落地成雾,氤氲一片,苏淮安起身道:“殿下借我把伞可好?”
萧琏妤横了他一眼,语气沉沉:“这会儿雨下的正急,苏大人陪我下盘棋再走吧。”
苏淮安看得出来她还没消气,便从善如流地点头,“好。”
两个人对桌而坐。
他静下心陪她下棋,她却时不时就要看青玉一眼,半晌过后,青玉端着一壶茶缓缓走来。
茶盖叮叮作响,水流如注。
青玉颤着手腕,把两杯茶分别放到两人面前。
萧琏妤牙齿暗暗用力,拿过杯盏,一饮而尽。
君君臣臣,君贵臣轻,这些话
都是他自己成天说的,她怕个甚?
画堂帷帐迎风飘动,日暮钟疏,苏淮安低头瞥了眼她喝过的青釉茶盏,也跟着喝了一杯。
窗外芭蕉叶滴答作响,彷如两个人的心跳。
四周温度骤升,如同在烈阳下烧地龙,苏淮安放下手中白子,喉结隐隐发颤,“殿下,消气了?”
这话一出,萧琏妤便猜到他发现了。
“你又想说我什么?”萧琏妤挪到他身边,拉住他的袖口,“苏景明,你便是想说我得寸进尺,也我要先得寸,才能进尺……你别想一个人清高。”
“我不清高,也没想说你。”苏淮安道,“闹够了,我就唤大夫过来。”
萧琏妤察觉他要起身,下一瞬,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压低嗓音,哽咽着跟他喊:“你敢走!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你还要我怎样呢……”
“你为什么总要娶别人?”
他看着她微红的眼角彻底怔住。
苏淮安循规蹈矩、克己复礼的二十三年,在她入怀的那一刻,彻底崩溃零碎。
他到底还是进了公主寝殿。
萧琏妤看着他额间的汗珠,和手背上的青筋,心里忽然没了底,她明明记得她下的药量不多啊,她试探着道:“苏大人到底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阿妤,晚了。”
苏淮安阖上眼,手扣住她的后颈,偏头便吻了下去。
层层轻纱落在脚踝。
两只细白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随着耸动越来越紧,她一边哭,一边亲他
。
一会儿喊疼,一会儿喊抱。
男人的喘息都被她逼成了吸气。
莺啼婉转,醉语模糊,烛火高烧卧流苏。
夤夜,萧琏妤从他臂弯醒来,与他四目相对,她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敛好衣襟,瘸着腿匆匆下地,从妆奁里翻出个上上签的签文给他。
上面写着——“花好、月圆、人寿。”
萧琏妤戳了戳他的手臂,眼底泪痕还未干,便小心翼翼哄他,“我求的。”都求了一年了。
苏淮安坐起身子,哑声道:“殿下拿一张签文打发我?”
萧琏妤低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嗓子也哑哑的,“那我去请旨,好不好?”
苏淮安将人揽入怀中,低头反吻她,并说了一句,“尽快。”
大雨彻夜未停,情人交颈低语,他们谁也没想到,比赐婚圣旨更快的,是阆州总督送来的战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