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葭白了他一眼,不去理会他颠三倒四的理解。只手中虚晃,足尖轻点,一个转身跃向原痕,原痕只觉她的速度极快,仿若眨眼间,人已至跟前。
眼看便要得手,自原痕身上发出的一道黄色水幕阻止了她的前进,人与这道黄色水幕一个撞击,来自水幕上反弹的力量将她一击,葭葭借助空中一个转身,落至原痕身旁站定。
原痕只觉方才葭葭的速度快到了邪门的地步,是以一刹那竟恍惚了起来,若不是师尊所赠的防御法宝突然启动,定要被她夺走腰间的七星鱼了。
不过,只一瞬,原痕便恢复了过来,长剑横在胸前,双目平视,左手食指与中指夹住剑身,自剑底一路划至剑尖,指尖所经之处,若非葭葭此时全身心的注意着他的动向,定不能看到原痕指尖的一点如水般青蓝的荧光,他原本嬉皮笑脸的模样早就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平静。指尖如水般青蓝的荧光倒映在双瞳之中,凭空多了几分诡异的味道。
虽是双剑,可葭葭此时手中却只执了一把长剑,这把未曾开封的长剑此刻正一反常态的在葭葭手中震颤。
原痕双脚虚划一个半圆,出手一剑,剑尖直指葭葭的眉心。身体往往有时比脑袋的反应更快,葭葭反手一剑横在胸前。
两剑相交,“叮”一声,葭葭身子并未退后半分,可那突如其来的酸胀感却叫她抬手突然变得吃力了起,执剑的右手渐渐低垂下来。
原痕咧嘴一笑,双瞳之中那如水般青蓝的荧光不见了踪影,收回手中的剑,哈哈大笑:“怎么样?小爷我的剑术不错吧!臭丫头,可认输了?”
葭葭低头不语,原痕也不着急,洋洋自得:“臭丫头,你筑基后期的师兄在此,你就乖乖的把飞剑拿来与我瞧瞧吧!便是有有首座赐你的法宝,那七星鱼不是还是将将落入了小爷我的手中,哈哈哈!”
果然到底是出自藏剑锋的修士,决计不是个好相与的。哪怕这人再怎么不着边际,上蹿下跳,毛毛躁躁、没个定性,到底是出自藏剑锋,到底与葭葭横跨了两个境界,这一出手自有他不凡之处。
葭葭轻吁了一口气,目光落到了那已挂在天边的夕阳,默不作声的看了眼原痕一点,脚下一点向下飞去。原痕傻眼:她竟跑了!打不过便跑吗?
只那一个转身,虽是再普通不过的短襟绣裙,一瞧便知是为了方便动手而穿的。这般衣袖并不宽大的衣裙,此刻在这女修使出步法来,整个人双臂配合脚下的步法微动,宛如飞鸿远去,只一个照面过后,便不见了踪影。
“这步法当真不错!十有八九是那《踏雪羽飞鸿》了,首座出手,果然大方。”原痕收了手中的飞剑,并未追过去,顺这条长河汇成的“玉带”而下便是暗室,每日来往修士络绎不绝,被人看到他追着葭葭跑,不定又要告上一状,被罚抄法诀了。一想起这个处罚,他便头疼,恨不得撕了那功法才好。
葭葭只手中拿着秦雅给的那件“罗网”状法宝,一路向着执法堂而来,还未进门便看到了立于堂前的秦雅,葭葭落下飞剑,一个稳步,立至他的跟前。
“师尊!”葭葭低头一礼。
秦雅负手而立:“如何,七星鱼到手了?”
葭葭睫毛微动,终是阖了下来:“弟子愚钝,还未曾到手,此番过来,便是想问问师尊,这七星鱼一事是否着急?”若是不急,再给我些时间,我定能弄到七星鱼。这是葭葭未曾说出口的话。
“好,明天你再去走一趟。”秦雅岂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只弯唇微笑,“若是不行,想是这任务于你太过艰难,我便换人去做了。”
“多谢师尊!”葭葭低头行礼,将秦雅所赐的“罗网”状法宝收回储物袋,竟是从头到尾只字不提接天河发生之事。
她不提,秦雅自也不会提起。顾朗外出未回,是以此刻,秦雅身边明着立着的,也不过葭葭一人。
漫天红霞,不过弹指已至!藏剑锋此刻那条通往宗务殿的大路上倒是十分熙攘,有从暗室历练归来的修士,有外出任务方归的修士,也有接了巡山任务,此时过来交接的修士,来往之人络绎不绝。
路的尽头,缓缓而来的是一位模样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六的青年男子,当然,在这里,没有谁会真正将一个人的外貌与他真实的年龄划等号。
这人素衣皎皎,五官如刀削般鬼斧神工,薄唇紧抿,走起路来衣带当风,这样的人在修士之中可说不少,可真正叫人注目观看的,却是他那一头如霜的白发。
经过宗务殿,那人未曾停留半分,而是绕过宗务殿,向后走去。
“咦?这人是谁?这气势好强,我怎的先前未曾见过?”在那人离开之后,当下边有人开口询问了起来。
“你来藏剑锋不过短短几年,未曾见过这位魏探魏真人也是情有可原?”被询问那人双手抱胸,轻笑了起来,“这位魏真人极少前来藏剑峰,不过确实是大家明面上都知晓的执法堂真人之一。”
看那开口询问之人仍是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模样,比他早来几年那人便轻笑了起来,“这位真人原本早该是我藏剑锋的真人了,不过却出了些意外,还留在落阳峰。这真人满头的白发便是那时留下的。”
“那到底是何事啊?你且说来听听!”懵懂不知的修士被吊起了胃口,连忙问道。
“这……”那修士正要开口,却是脸色突然一僵,连忙回头,向四处望去,方才那一瞬间的冷意席卷全身。
见眼前这人一个“这”字方出,便住了口,只摇头探脑的看着周围,阅历较浅的修士有些疑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修士一声惊叫,对上了那阅历较浅的修士,额上是豆大的汗珠,一副惊恐莫名的样子。
“你怎么了这是?”眼前的修士仍是一副毫无察觉的模样,看到正面对着的那人惊魂未定,有些不解,“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有没有看到……”话未说完,那位师兄却立刻缄了口,浑身的冷汗一阵接一阵的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随着他肩膀抖动的动作,一缕碎发便这么落了地,断口齐整,这分明是被什么利器割断的。
那师兄摸了摸自己垂在颈间的断发,颈间未曾有过任何伤痕,方才是为了提醒自己吗?那师兄直起了身,捏着袖口,擦拭着额上的汗珠,对上那双满是疑惑的双眼时,蹦出了一句话:“我什么也不知道!”
说吧转身便走,只留那毫不知情的修士傻傻的愣在原地。
绕过宗务殿,魏探只一眼便看到了立在堂前的秦雅,身边还俏生生的立着一位青衣少女,正低着头,似是倾听着秦雅的教诲。
脚下一个错步,魏探已至跟前,向着秦雅遥遥一拜:“师叔!”
秦雅点头,看向魏探:“你总算是来了。”
魏探轻笑:“收到师叔及时得讯的信息,也算是不辱使命!”
“这次辛苦了!”秦雅上前一步,“你瞧,好好的偏要自罚百年内不入内峰,好生可惜不是?”
“师叔,落阳峰的秀园非一朝一夕建成,那些小家伙没了秀园怕是要闹腾很久了!要在藏剑锋这样的地方重建一个秀园,非数十年不得成功。”魏探伸手拂去额发,将它撇至一边,“这也算不得完全是惩罚吧!”
“也罢,有理。”秦雅也不坚持,点破他时不时的往一旁少女掠去的目光,“也不知我身边有何美景,叫你偏偏时不时的往边上去瞧!”
被秦雅一语点破,魏探倒是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只是看着那低头不语的少女,笑道:“实不相瞒,师叔,我瞧着她似乎有些眼熟。”
“哦?”秦雅挑眉,拍了拍身旁正低头作一副乖巧模样的葭葭:“葭葭,抬头吧,这位是落阳峰的魏真人!”未及葭葭说话,他又看向魏探,“这便是这些日子传的沸沸扬扬的小徒,姓连,名唤葭葭。”
葭葭抬头,展颜一笑,现出嘴角两个漩涡:“弟子连葭葭见过魏真人!”
“原来这便是师叔新收的弟子,十六岁筑基,很是不凡。”魏探轻笑一声。
夕阳西下,清风袭来,掀起眼前少女的秀发,一时间,似有似曾相识的画面掠过,不过片刻,魏探便拊掌笑道:“总算想起来了,我道是为何见你如此眼熟了,你是几年前九道崖那个小姑娘。”魏探说着,将手放到腰间比了比,“像我等容貌长相已多年不变,小姑娘年龄小,这容貌要长开,个子也跟抽芽似的往上窜,一时倒没认出来。”
魏探说着,语气间有些许感慨:“真没想到,一眨眼,人便长那么高了。”说着上下打量起葭葭来,暗道:当时还曾叹过可惜,自己又因林宣一事,发誓不再收徒,那小姑娘当时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还叫人看的有些不忍。没成想三年不见,却是得拜这位师叔门下,确实是各人自有各人缘法,孰好孰坏谁又能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