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一进来,就赶紧收拾起自己过快的呼吸,顺便擦干额上的汗。她站在门口定了定神,然后换上一副笑脸,若无其事地走向南司月。
屋里真暗啊。
南司月不需要点灯,外面又这般黑,云出乍进来的时候,眼睛还有点不适应,脚一踢,就踢到了一张靠墙的椅子。
这么大的响动,自然惊动了南司月,他轻轻地抬起头,面向她的方向。
“王爷好。”云出很自发地打了一个千,甜甜地招呼道,“我带了点心来看你——”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赶紧补了一句,“不过,估计你也不会吃,所以我在路上全部吃完了。”
拙劣的谎话啊,可她一时之间也想不起其它了。
好在南司月并没有追究这个问题,只好似没听到她这番话一样,低下头,丢下一句,“嗯,你可以出去了。”然后继续用手指去触摸摆在桌案上的竹简。
这些竹简是专门为他而做的,字用浮雕的形式刻在竹简上,可以用手指感觉它的形状,加以阅读。
云出自己也觉得很无趣,可现在情况紧急,她又不能出去。
闻言,只能讪讪地呆在原地,不敢往前走,也不敢往后退。
这进退两难、无所适从的模样,看上去颇为可怜。
可惜南司月又看不到,他已经当她不存在了。
云出只求他别赶自己走,不存在就不存在吧,她百无聊赖地环顾了一圈四周的摆设:书桌、椅子、休息用的梨木塌、笔洗、文房四宝、整整几箱的竹简,除此之外,四周空空如也,没有其它书房的那种小玩意或者小画小字的。看上去很寒酸简陋。
(五十一)惊艳(4)
南司月已彻底无视了她,该干嘛就干嘛,很快便换了几卷竹简。云出盯着那些简陋的家具,看了半天,腿渐渐发僵发软,可又不敢动,唯恐惹怒了南司月。
外面的唐三也没有离去,依旧藏在树里,静静地看着屋里的情景。
等到腿真的已经僵硬如石头,云出再也忍不住了,她偷眼瞥到不远处、靠着书箱的一张椅子,立刻抬起脚、屏着气,鬼鬼祟祟地朝那边磨蹭过去。
她的动作很轻,几乎没发出声音,可南司月就像恢复视力了一样,在她脚刚抬起一只时,他便抬起头,面向她的方向——那双琉璃般变幻深邃的眼眸,似可透过表象,看到她心里去。
云出心中莫名一惊,保持着这个金鸡独立的姿势,顿住。
“你到底有什么事?”南司月沉沉地问。
“……呵呵,没,没事,你忙你的,我站站就好,站站就好。”云出讪笑着回答,却还是不敢把那只脚踩下去,继续金鸡独立着、抹汗,眼睛溜到窗外,胡乱感叹道,“多漂亮的月亮啊!”
唐三抬起头:已然暗沉的夜幕下,是乌云翻滚不堪,无星无月,只怕下半夜会有一场倾盆大雨。
南司月神色微敛,沉吟片刻,他放下手中的竹简,站起身,从书桌后走了出来。
云出咽了咽口水,心想:他要把我丢出去了……我这条小命就要报销了……得赶紧想办法啊想办法啊……
南司月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云出眉头一皱,正要将实话冲出口,以此来寻求他的庇护,不妨南司月停在她的三尺之外,冷冷地开口道,“脱吧。”
“啊?”云出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勾引一个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其它的伎俩都只会让人觉得厌烦。”南司月淡淡道,像说一件超级稀松平常的事,“若非如此,你何必赖在这里不走?”
云出飘了一额的黑线。
她从前怎么不知道南司月这么自恋的?
勾引他?怎么可能!抱着一个冰块,还有什么兴致嘿咻嘿咻——咳咳,不纯洁——
“王爷误会了,我真没那个意思,如果我有一丁点觊觎王爷美色之心,一定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云出赶紧表迹,一手指天。
动作依旧不敢变。
站立的那只单脚已经抖得像筛子一样了。
她的话音刚落,屋外突然炸出一个响雷。
轰隆隆,伴着闪电,撕开这个阴沉的夜。
闪电的光线透过窗户射进来,映亮了南司月的脸。唐三突然抓住树娅,看着那张精致绝伦、如冰雕雪砌的脸上,那双本该看不见万物的眼睛,璀璨如天上隐匿的星辰。变幻未定。
屋里的云出,则被这声响雷,炸得心神俱裂,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南司月的唇却勾了起来,自上而下,俯视着,淡淡问,“好漂亮的月亮,嗯?”
云出坐在地上抹汗,使劲地抹汗,接不上话来。
(五十二)惊艳(5)
雷声一阵紧似一阵,唐三困惑地看了看天上,兀自感叹了一句,“又不是夏天,还来个夏雷滚滚?无聊。”
屋里的人却没有他这样的兴致,哪里去计较什么时节问题。
“得,得,我走,你就当我从没来过就行了。”云出被人当场拆穿,面子难免挂不住。屋外也没什么动静,许是唐三已经走了。
她也没什么留下去的必要了。
而且,不知道为何,她觉得此时的南司月比唐三更危险。
老天啊,她这是掉到一个什么地方了啊,前有狼后有虎,那些看上去和蔼可亲的人,翻起脸来,一个比一个不是人。
唐三是这样,南司月是这样,连初初认识的南嘉,也鬼鬼祟祟的,根据刚才听墙角的那些话来看,他和唐三分明是一伙的。
而且,唐三还叫他‘碧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