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醉了怎么办?”江措问他。
孟醒理所应当地疑惑了下:“不是你说跟你待在一起不会出事的吗?”
江措倒酒的手停了有一秒,随即笑了:“是。”
每家酿的青稞酒味道都不一样,有的甜有的苦,高浓度的青稞酒酒味很重,孟醒先拿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嗅完了他再抬起头来看,江措已经半杯下去了。
“……你喝这么快,很容易上头吧。”孟醒说。
“青稞酒不容易上头,”江措仰头,喉结滚动,酒杯里剩下的液体被一饮而尽,“而且我酒量好,你不用担心我。”
言下之意就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孟醒低下头,抿了一口。
谷物的香气非常浓厚,酒液浑浊,喝起来却十分清爽。
江措盯着他咽下去,问:“如何?”
孟醒有些惊喜地点点头:“甜的。”
倒没多少借酒消愁的考量,孟醒不算味觉动物,但独特的谷物香味好像能够把人的身心都填满,肚子有一点胀,头也逐渐体现出微醺的晕眩前兆,孟醒并不讨厌这种感觉,没来由觉得心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喝酒的度已经开始比江措快了。
江措看在眼里,并没有出声制止他。
眼神就好像不是他带孟醒来喝酒,而只是店里和他拼桌的某个酒客,好整以暇地观察出现在视线中的每一个人。
孟醒觉得就算自己今天把自己喝死在这里,江措可能都不会说什么,最多就是给他收完尸,然后再找个地方随便给他埋了。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邀请是他一次次向孟醒出来的,但就是能让孟醒觉得其实是自己一直在跟着他,然后被迫捆绑,再被迫放养。
明明生生的、又存在感很强地活着,却好像做什么都不用力,也不用心。就连现在喝酒,也是放空一般,不说话,虽然在笑但是表情很淡。
孟醒本来就不善于分析感情,酒精再一酵更想不通了。
他们置身的饭店位置并不偏僻,处于独克宗古城的中心,黄砖与木质屋顶的建筑每一栋都离得很近,孟醒和江措的位置在窗边。
孟醒其实并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这会儿还有意识,就是头有点晕,不知道算不算得醉。
街道窄,但还是能看到一个将圆不圆的月亮卡在两瓣屋檐中间,挂在远处的雪山上。
孟醒盯着那个月亮,突然说:“我妈妈。”
“?”江措抬头,还以为孟醒真的看到他妈妈了,“哪里?”
孟醒抬着头,“天上。”
“……”江措确认对面坐着的人此刻已经喝多了,但还是很给面子地顺着孟醒看过去,也看到了天上的一轮圆月。
孟醒的头一直仰着,呈现一种久了很不舒服的姿势。
“那你现在这是干什么,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江措嘴巴很毒地说他,“想妈妈了?不会还要哭吧。”
不过毒舌对孟醒不是很管用,因为他听不太出来这是嘲讽。
孟醒以为江措认真地在问呢倒很诚实:“没思故乡,不会哭,至于我妈妈,我不是想念她,我只是想到她。”
想念代表着亲昵,而想到这个词放在母亲身上,同想念比起来,就生疏很多了。
江措挑眉问:“什么意思。”
“你看到月晕了吗?”孟醒指指月亮周围一圈柔和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