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逃离的漠州,遥远的上海,那幅黑白的画,还有季野在梦中脱口而出的可可西里,似乎组合在一起就能预示着谜底的答案。
“季野。”楚风扬皱了眉头,叫了他一声,“我们这趟旅拍行程还剩下一天,就快结束了。”
“是哦,真挺快的。”季野停下手上的动作,撑着脑袋回忆起来,“我感觉在警察局前面见到你还历历在目呢。”
“董广松买的的机票就在明天中午,但我没做好回去的打算。我想去记录那些更广阔的世界,去纯粹、没有被人类社会侵染的地方。”楚风扬靠近了季野一点,他把手搭在季野的肩膀上,试探着问,“你愿意陪我去可可西里吗?”
季野没有说话。
“不愿意?”
“不是……”
“你去过?”楚风扬能感受到手掌下面,季野的肩膀骨骼在轻微地颤抖,“你在那里经历过一些什么?”
远处传来沙漠越野车鸣笛的声音,和鸥鸟的叫声一起,融入了低矮的棉花云层之中。季野低头画着最靠近他的那朵云,楚风扬看着素描纸上的笔触,越画越粗,季野把那朵云涂抹成了全黑,手指上都沾满了灰,但他没有就此停下来。
楚风扬拿胸膛贴近季野的胳膊,放缓了语调说:“陪我去吧,阿野,我一个人害怕。万一我被高原狼吃掉了怎么办?”
语气一下子柔软地让季野也跟着松下筋骨,他最后加强了一下阴影部分,就合上了素描本,说:“楚大哥你真是很好的人,给我开那么高的工资,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帮助了我那么多,我一直想着以后要怎么报答你。你放心,只要你需要我,我肯定会陪你一起去的。”
“我需要你,我百分之一百需要你。”楚风扬见季野答应了,便大胆地揉着他的后脑勺,“相信我,属于我们的行程才刚开始。”
初生
最后一晚的宾馆是在西宁的市中心。
楚风扬下车后长吁了一口气,心想这磨人的行程终于结束了。他不想和董广松有过多的交流,就把备份的存储卡直接递给董广松:“这些照片你回去挑选一下,选出来的发给我,我再做后期。”
“每一张都需要。”董广松头也不抬的说。
“每一张?”
“对啊,我花了钱的,怎么的,这是准备欺骗客户啊?”
“行。”楚风扬用力把存储卡拽在手里,他拼命克制着想把卡塞到董广松嘴巴里的冲动,季野那里就发出了箱子掉落在地上的响声。
他正在搬运着董广松的行李箱,但手上可能瞬间卸了力气,没拿稳。“你看着点啊,人笨腿脚还不利索。”董广松啧了一声,语气不善地说,“我这里有敦煌买的佛像,摔坏了你这穷逼赔得起吗?”
楚风扬没来及的管季野听到这些话之后的表情,他把董广松抵到墙边,宾馆的前台在他们身后惊呼说不要打架。
他压低声音,看着董广松害怕的样子,反而觉得好笑:“当初是谁把你那钱包带回来的,又是谁在警察局哭天喊地说想去死的?没那钱包,你还能买下这佛像?”
前台叫来的保安赶来很快,楚风扬被拉开,他摊手微笑表示自己不会打人的。
“也不知道你什么毛病,对这个穷小子掏心掏肺的好。钱多的没处挥霍,来这里当好人做慈善了是吧?”董广松看有其他人在场,料想楚风扬不敢拿他怎么样,便来了底气,“我他妈差点忘了,你和田赫那死基佬一样,好像也喜欢……”
咔嚓——
楚风扬当着董广松的面,直接把那张存储卡掰成两段,随手扔到了前台旁边的垃圾桶里。他斜眼看着董广松,冷静地说:“违约金我会按照合同,一分不少全部赔付给你,我就当没这趟行程,你也当作这些照片被狗吃了。你想怎么抹黑我的店就随你的便,想走大费周章官司也请便,就提醒一句,全上海最厉害的律所创办者是我爸公司的资深合作伙伴。”
他略过众人追随的目光,走到季野身边。季野开口已经说出了一个谢字,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出去抽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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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馆楼下就是吵闹的酒吧,楚风扬选了一个露天的卡座,把一杯调和威士忌直接喝进了肚。肚子里开始有一团火焰燃烧,他坐那发呆了半小时。
难得回到有点人烟味道的地方,但是耳边的舞曲却让他开始想念荒漠的凄凉和安静。口袋里的烟还剩下最后两根,他掏出来刚想点燃一根,旁边就伸过来一只手:“给我来一根。”
“你会抽烟?”楚风扬眨了眨眼睛,往钟忆雪的手心放了香烟和打火机。
“害,谁还没有叛逆过啊。”钟忆雪熟练地点燃了香烟:“高中不想学习那会,也和不良少女混过一阵子,但夜不归宿导致我差点混入一个刑事案件之后,就再也没有抽过了。”
“纹身抽烟好女孩?”
钟忆雪笑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有过纹身?不过高考前都被我妈拉去洗掉了。”
楚风扬早发现了这个女人和她外表不同。第一眼见她觉得她说话温温柔柔的,没有主见的样子,似乎是心甘情愿和董广松结婚,但越相处越发现她的骨子里埋着一座被终年积雪覆盖的火山脉,他甚至完全不意外听到钟忆雪说她做过不良少女。
钟忆雪吐了一口烟,摆了一个舒服的坐姿说:“我先跟你道个歉吧,对不起。”
“为了什么?”
“在雪山上,我回到帐篷里有听贺改和我说,说你们和广松吵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