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唇瓣擦过鼻尖,落在脸颊上,往下一划,停在颈侧。
齐冷全身绷紧,垂在身侧的手握拳,另一只手紧紧地按着虞玉压下来的肩头,似濒临溺亡的人紧抓住最后的一根浮木。
虞玉抬起头,目光从茫然到悲伤:“……为什么要躲?”
虞玉炙热的唇贴在脸侧,每开合一次,便是撩人的馨香喷洒而来,至于酒气,早分不清是从谁身上散出来的。
齐冷浑身僵硬,胸腔沸腾,瞪着被月影笼住的帐幔,喉咙像是被锁住。
为什么要躲?
又为什么还没有躲?
虞玉沮丧而悲痛,胡乱扳回齐冷的脸庞:“为什么?为什么要躲开我?”
齐冷抓住她作乱的手,不敢往回看,眼睛里似翻涌着一片黢黑的、破碎的海。
“齐冷…”虞玉双手被擒,身体便开始不再安分,代以双腿纠缠上来,膝盖压住一块禁区。
齐冷双眼一闭,反手在虞玉颈后疾点,腾身而起。
虞玉低吟一声,倒在齐冷怀里,被他放平在床榻上。
齐冷下床,近乎于逃。
厢房外,齐冷收住脚步,沉默地站在院中,听到的却是一片彻底慌乱的、失控的心跳声。
却说春白从承云阁里拿来解酒汤后,现齐冷、虞玉已不在阁下花厅,便捧着漆盘返回聆涛苑。
进院门后,夜风肃肃,正房、厢房里竟都是黑黢黢一片,没有半盏灯火。
春白心慌,以为齐冷、虞玉并没有回来,便要掉头离开,却见墙角松树底下坐着一人。
春白一震,定睛分辨后,更是愕然:“齐大人?!”
齐冷坐在水池边的矮石上,身形被树影压着,漠然道:“人在屋里,进去吧。”
春白怔忪地应一声,莫名感觉齐冷此刻很冷,不敢多留,欠身一礼后,捧着漆盘走进厢房里。
屋里漆黑,没点灯,春白一面疑惑,一面摸黑放下解酒汤,拿火折子点燃蜡烛。
虞玉睡在床榻上,帐幔是垂落的,春白掀开,见虞玉平躺在床上,面颊潮红,衣衫微乱,但并没有被扒开的痕迹。
春白松了口气,想起外面的齐冷,为自己那一瞬间的邪恶念头深感不齿。
齐大人那样的人,怎么会趁人之危呢?
春白摒开杂念,探头去唤虞玉,喊半天,虞玉都没什么反应,俨然酣醉的样子。
春白无奈,放下帐幔,走回外面,端起圆桌上的另一碗解酒汤。
解酒汤是承云阁里的小厮给的,说是既然齐冷也喝了酒,便一块给了两碗。
春白端起一碗往外走。见齐冷仍坐在松树下,便上前说道:“齐大人,奴婢看您在席间也喝了不少酒,便多拿了一碗解酒汤过来,您趁热喝了吧。”
齐冷沉默,似根本没听见。
春白便壮着胆喊:“齐大人?”
风越来越大了,深浅参差的树影在齐冷身上摇曳,春白看见齐冷掀起了眼,目光锐利清明。
春白心里“咯噔”一声。
“退下。”齐冷声音很轻,却明显压着极深的疲惫和不耐。
春白头皮麻,手里的解酒汤差点端不住,颔走了。
春白伺候了醉酒的虞玉洗漱后,就出了房门,看见外间圆桌上仍放着那两碗解酒汤,春白心知是没人会喝了,黯然一叹,端起来走去屋外,倒在了石阶底下的花圃里。
转头看时,松影深处仍坐着一人,风吹不动,竟像是雕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