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种得不错,土豆和红薯都结得又大又多。
王老太带着牛智信老两口进院,借着火光看到撅着屁股挖“花草”的祖孙仨,暗暗称奇,老头子最是倔强,一辈子就只稀罕这些花草,俊妮是怎么说服他的呢。
“你们在干啥?这是啥东西?”一个小男孩指着筐里的土豆问素雪。
素雪抬头,小男孩有七八岁的样子,他身后跟着的男孩,比他稍小一点,拖着浓浓的黄绿色鼻涕虫。
素雪恶心地移开视线,这两个应该是三小子和四小子,三小子是大房的老三,四小子是二房的老三。
永安听见三小子的声音,慌忙跑过来,档在素雪身前,紧张地道:“三……三哥,这……这是……”
三小子不耐烦地打断永安,“我没问你。”,随即对着素雪道:“唉,问你呢,这是啥?”
三小子比素雪小一岁,连个姐都不叫,看这神态和口气就一熊孩子。
素雪斜扫了他一眼,抹了把头上的汗,弯腰继续挖土豆。
见素雪不理他,三小子一把推开永安,抓起一个土豆放嘴里就咬,接着就“呸呸”地吐,“什么东西,一点儿也不好吃。”,然后就将啃了一口的土豆往地上一扔。
叶老爷子,本没在意几个孙子孙女的小纠葛,见三小子将他的土芋花种子又啃又摔的,三步两步奔过来,扑在土豆筐上,心疼得不得了,“啊呀,我的花种子,我的花种子呀!”
大盛正从后院的地窖里出来,见三小子又在胡闹,放下背着的萝卜袋子,就去脱鞋,三小子见他爹弯腰,撒丫子就跑,大盛边追边骂:“你个臭小子,我打死你,个不省心的……”
大盛愁死了,他跟孩子娘都是本分的人,不知怎么,生的这个三小子,一天到晚调皮捣蛋。
今儿早晌,把大妮的绣花蹦子折断了,下晌饭前,又把小妮惹哭了。
刚才一个晚上都没见人,正担心他不知钻哪儿捣乱去了,他又乖乖下地窖帮着抱了两颗白菜,正说他懂事了,这一眼没见就来祸害他爷的花。
一天捶他三遍也改不了,这可咋整呢。
叶家就在这鸡飞狗跳中,终于收拾好了远行的行囊。
院子里停好了一辆骡车两辆牛车,还有一个手推车,每辆车都装得满满登登,大人孩子都聚在车的周围,每个大人身上都还背着一个大包袱,没办法,车不够用呀。
王老太被四盛推着坐上了第一辆车,也就是四盛赶回来的骡车,“这车稳当些,娘坐上颠得轻些。”
王老太上车还没坐稳,一个身影推开永安,猴子一样敏捷地窜上了车,是三小子,他也不说话,上车后挤在王老太对面,斜着眼挑衅地看着永安。
站在永安旁边的汪泽然,跳上车一把把三小子拉下车,另一只手一举,就把永安架上了车。
永安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站在了车上,他傻傻地看着汪泽然和三小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三小子被汪泽然拉下车不肯就范,汪泽然双手紧箍着他的身子和手臂,让他动弹不得。
三小子胡乱地用脚踢打,嘴里喊着:“放开我,你个坏蛋,你不是叶家人,凭什么管我家的事。”
大盛正在给骡子喂水,听见三小子又在耍熊,放在水桶抓过三小子就拍他的屁股:“让你胡咧咧,让你胡咧咧。”
葛氏忙去拉大盛,心疼道:“他爹,孩子没别的意思,三儿只是说他汪表哥不姓叶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
素雪接口道:“汪表哥虽然不姓叶,他也是叶家四房的人。”
四盛呵斥道:“雪儿。”
对上四盛严厉的目光,素雪没有再出声,汪泽然眼里却满是愉悦。
大盛狠狠瞪一眼葛氏,恼火地推开她,更狠劲地打三小子。
葛氏急得眼泪都下来了,“他爹,我不是那个意思……”
“闭嘴。”大盛喝道,这个笨娘儿们,什么时候能学会说话。
四盛见大盛下狠手打孩子,忙抱过三小子,边给他揉屁股边道:“大哥,咋能这么打孩子呢,看把三小子打坏喽。”
三小子被大盛打屁股也不哭,这会儿挣脱四盛,哼了一声,跑到后边二小子身边去了。
王老太全程冷眼看着这一幕,见都消停了才道:“可以走了吗?”
大盛几个见王老太生气了,都低头屏息,麻利地做着手头的收尾工作。
孩子们也大气不敢出,自觉地跟在各自的爹娘旁边,没人再抢着上车了。
永安坐在王老太对面,怯怯地对素雪伸出手,“姐——”。
素雪安慰永安道:“永安,乖,你陪奶坐车,姐就跟在车边走,你要什么,喊一声姐就能听见。”
这车上除了粮食和四房的东西外,还放进去一大堆的东西,王老太和永安都是挤着坐的,腿都伸不开,她要是再上去,骡车没准就要翻了。
永安可怜兮兮地点点头。
王老太脸色稍稍缓和。
大小子被高氏早早拉到第二辆车边当车夫,叶老爷子陪着他的“花草”坐这辆车,车上还装着各房的杂物用品,还有两口大锅和碗筷瓢盆,酸菜和地窖里拿出来的过冬菜也在这个车上。
大盛看老爷子身边还有点空档,便将小妮抱上去,“小妮,坐你爷旁边。”,老爷子动了下给孙女让地方,牛车也随着晃了一下,老爷子忙抱住身边的筐。
筐里装着甘薯花和土芋花的种子,晃坏了可就种不出来了。
“爷,那花种子结实着呢,肯定能种出来。”老爷子瞥了素雪一眼,仍然把筐子搂在怀里,你说能种出来就能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