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微微一怔,但还是很快作出了反应。他的动作较赵晓哲快多了,而且更为轻盈。只见他不避不闪,一只手轻轻托住艾柏的胳膊,另一只手反推回去,借力打力,使得那股气势在他这里绕了个圈,刷地又转了回去。
艾柏不得不闪开。
“你很狼狈。”厉冰彦看着落回身边的师兄评价。
“我狼你狈啊?”艾柏温柔地把手搭在师弟肩上,笑容忽地收敛,没好气地开始瞪他。
厉冰彦动作慢腾腾地挽袖子,“这次有点‘辣’手。”他故意把“棘手”说成“辣手”,完全是拜老师所赐,每次遇到麻烦事,嘉睿就会感叹一声:“要死,有点‘辣’手啊!”
“不辣,我觉得只是咸猪蹄级别。”艾柏慢慢收拢五指,面露狰狞,突然肚子发出一声咕噜……
汽车的声音,忽然划破了深夜的静谧。
一辆rollsroyce在对峙两方的中间停稳,托着锦盒的贺吉与莫卡先后下车,打开车门。
“哇靠!rollsroyce的phanto!想吓死人呀!”艾柏看得眼睛都直了,“一辆33万美圆,世界上最昂贵的十大破车之一!”
“我们从小跟着嘉睿老师,连板车都没坐过!”厉冰彦也很激动,不过他更激动的另有其事,“哇!为什么汽车可以直接开上来?我们刚才爬的算什么?”
两个人的大呼小叫落在芳雍的耳中,他略一回头,刚才那青年快步走上来,在旁边低声说些什么。
即使心有不甘,艾柏还是承认:“这个人的确比嘉睿老师有气势多了……”
“虽然都有真才实学,但是老师就好像秀才,这个人呢就好像亲王。”厉冰彦发现了造成这一差距的罪魁祸首不是别的,正是万恶之源,钱也!
“他穿着旗袍哎?”艾柏小心翼翼地咬着大拇指猜测。
厉冰彦撩起袖子猛擂几拳直至他蹲在地上,“叫你多读点书,你不听!那是唐装!什么旗袍?!唐朝和清朝都分不清的人——我以你为耻,就两个字!丢人!”
芳雍听罢弟子穆德耳语,抬手遣他到身后,“我从来也没得到过关于任何拜见的联络,有什么事?”
短暂的几秒钟,长得如同几个世纪。厉冰彦觉得自己像个婴儿一样赤裸裸地暴露在他审视的目光里,奇怪的是他对此竟无法反感——怎么会这样?是因为这样的注视里没有恶意吗?还有,被他的目光触及时,自己竟无法动弹,就好像浑身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轻轻地牵制束缚着。如果这世界上有魔法,面前所站的大概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魔法师。
本想耍耍大牌吊吊胃口的厉冰彦终于不情愿地开口:“一个男人叫我们来送信,市立第一高学院里有什么……寄生妖和寄生魔的,很多学生被附体了,他说你可以解决。”
“市立……第一高?”俊美的青年在思索中略一颔首,对这两个少年也是对自己其余的弟子开口:“进来吧。”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大门缓缓打开,通明的灯火映入眼帘,比任何珠宝堆砌的琼楼玉宫更令人体会到“金碧辉煌”这个词真正的涵义。站在门口的艾柏和厉冰彦,感觉就像站在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处。
与外面寂静冰冷的夜色完全隔绝,整齐、浑厚的唱偈声进入耳朵的那一刻,出乎意料地舒服、安宁。
舍戒远离于寂静若有喜乐世间话
彼杂染着向破戒复有如是诸过患
调戏多笑及分别彼有如是世间话
当有杂行无摄捡若作世间亲近话
大厅内一左一右两排站着不少人,每个人都闭着双眼,神态祥和,完全不受旁人一出一进的干扰。
艾柏无形中受了压制,也开始变得轻声起来:“喂,他们……在念经吗?”
“静心经。”方才和他们交手的青年穆德代替老师回答道。
“不过,他们的嘴巴都没有动吧,腹语?”
穆德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是心唱。”
厉冰彦和艾柏从那两排人面前走过去,两个人都非常好奇地各自找个目标凑上去,像看维纳斯雕像似的仔细观察。
艾柏啧啧地叹着往后退,冷不丁撞到了同样往中间退的厉冰彦。
“果然像被人点了穴一样。”艾柏压低声音哑着嗓子说,“不过这些和尚可真有钱啊!”
“你白痴啊,这些人像和尚吗?每个人都有头发,穿得比电影明星还好,还有这么大的房子,平常百姓几个人住得起?”
“我们不是佛教徒。”穆德的声音在身后淡淡响起,“同样是信仰,佛教徒把佛当作宗教;而我们则把佛教作为哲学。向佛之心,人皆有之,有佛性的,就是佛。”
“那是不是俗家弟子的意思?这么说就明白多了,谢谢你大哥。”
穆德看了艾柏一眼,他那目光谈不上友善,但也不太像有敌意,不过总叫人觉得冷冰冰的,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芳雍先生出身皇室,身份尊贵,还请两位跟他交谈时注意一下措辞。”边说边转向一个一身白衣的中年人。
他们用艾柏两人听不懂的语言交谈了几句后,就见那中年人点点头,对艾柏他们弯腰行礼,“请两位先去换洗一下,再入偏室谈话。”
艾柏低头看看自己被划得一条条口子的衣服,厉冰彦也不太自在地拍拍裤子。
不过被带到浴室时,艾柏满腹疑虑地开口:“喂,老伯,换衣服是应该,但是洗澡就不用了吧?”
对方只是又鞠了一躬就微笑着离开。
“真麻烦。”艾柏直接跳进巨大的浴池里,“不过小爷真的很想泡个热水澡,缓解神经疲劳,算他马屁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