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他是条死鱼,太子照硬不误。
天黑之前,马车停了下来,抵达了徐州北面,徐州北离元京近,从前算是较为繁华的地方,可今日天才刚黑下来一些,路上就没有行人了,风卷着雪粒扫过空旷的街道,冷冷清清,活像是一座鬼城。
街边的客栈招牌摇摇欲坠,里面更是结满了蛛网,路边只有一间小茶铺还开着张,茶铺里的老板长得奇丑无比,整张脸上都是烧伤的痕迹,他后背上还背着一把磨得发亮的屠刀,看上去不好招惹。
小旺财吓得躲在马夫后边,问茶铺老板:“你这有什么茶?”
老板用那只几乎快要粘黏在一起的眼睛,瞟向小旺财,嗓音粗粝道:“粗茶。”
小旺财还没回话,马车内传出元长渊的声音:“在这歇歇脚吧。”
“是。”小旺财跳下马车,把帘子掀开到一边。
元长渊先从马车内钻出来,又回过头去,强行把房青玄给抱下了马车。
房青玄的脸色还红润着,表情则略有些呆滞。
元长渊帮他把风领系紧一点:“还晕吗?”
这一路都是坐在太子腿上,感受不到颠簸,自然不像之前那般头晕了,但……太羞耻了。
房青玄完全不想开口说话。
元长渊知道他在害羞,笑着摸了下他的脸颊:“先喝杯茶吧。”
赵钧下了马,他打量了一下这个小茶铺,一脸嫌弃:“这的茶杯里都是茶垢,叫人怎么喝得下,殿下万金之躯,可喝不得这种茶。”
元长渊拉着房青玄坐下,根本没理会赵钧。
赵钧见太子都坐下了,也只好跟着坐下了。
老板过来用油腻腻的抹布,帮他们擦了下桌子,不擦还好,一擦更脏了。
赵钧看向老板那张毁容的脸,更是一阵反胃,连忙起身,忍住在太子面前干呕的冲动,说:“殿下,微臣身体不适,先回马车上了。”
元长渊眼睛没从房青玄身上挪开过,他赶苍蝇似地挥挥手:“去吧。”
赵钧如释重负般,扭头就走了。
房青玄注意到了茶铺老板的异样,暂时将羞耻给放一放,并忽视掉太子那要把他给拆吃入腹的眼神,问:“你为何要背一把屠刀?”
老板的嗓子也被毁掉了,说话的声音像是喉咙里含着一把沙子,粗粝无比:“我这是小本生意,可总有人吃了茶不给钱,这刀是用来吓唬他们的。”
房青玄又问:“这里好像没多少人住了。”
老板给他们端上来两碗热茶:“都死了。”
房青玄没碰那碗茶:“怎么死的?”
“砍死的,捅死的,烧死的,活埋死的……各种死法。”老板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却能让人想象到那是一场多么血腥残暴的屠杀。
房青玄问:“是土匪来了吗?”
老板答:“土匪来了,至少还有条活路,把值钱的东西交出去便是。”
“所以不是土匪……”元长渊的目光终于从房青玄脸上挪开了,定定地看向茶铺老板:“是官兵。”
老板试探性地问:“二位是打元京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