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异口同声。
“好,我先说。”关好彩这次抢在他前面,深呼吸一个来回后,说,“向天庥,我跟你道歉。”
“……因为什么事道歉?”
“我小时候性格不好……”
“你现在性格就好?”
关好彩冒火:“你能不能别打岔?!”
向天庥没忍住,笑了一声:“行行行,你说,你说。”
气氛缓和了些许,关好彩觉得有点儿热,伸手把空调扇叶往回拨了拨。
“我小时候性格不好,拒绝你的时候说了些难听的话。”她没有看向天庥,而是望向窗外,“我不会为这事找借口,就算让我重来一次,也未必能处理得多妥善。所以直接一点吧,我同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把这件事一直放在心上。
“向天庥,对不住。”
羊城的绿植在秋冬甚少掉叶,得等到来年春天,一边落叶,一边抽芽。
老区路窄,马路两旁的树木往中间长,树荫盖住半边天,阳光斑驳落下来,一颗颗从向天庥眼角划过,刮得他眼睛泛酸。
他并不是在等关好彩的道歉,可他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等待什么。
他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关好彩了,幼儿园时两人有过好几张同框合照,每年五月时,他都会坐在关好彩旁边,二人同吹几支蜡烛,听老师同学对他们说“祝你们生辰快乐”。
幼稚园毕业照,他站在最后一排的边缘,而关好彩站在第一排的中间。
这好像早早就暗示了,他们的距离说远不远,但肯定谈不上近。
从小学开始,他和关好彩都是同校同级不同班。
一年级时《外来媳妇本地郎》热播,向天庥这个名字突然引来许多关注,他一开始没搞明白别人语气里的善和恶,还天真地以为,大家都是因为喜欢他才会拿他来开玩笑。
他甚至傻到觉得,他就是班级里的“开心果”,大家一看到他就会笑。
年纪稍长,他也终于后知后觉,这好像不是他想象中的“友情”。
“肥庥”这种名字,也不是感情好的朋友之间会起的外号。
虽然没有刻意的疏远或排斥,但向天庥仍敏感地察觉到,大家并没有特别想和他来往。
没有非常要好的朋友,男生踢球打球玩游戏都不会预他的份,问就是说他胖,跑两步就气喘吁吁,只会拖他们的后腿。
尽管他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可他还是不知不觉地变成了“透明人”,除了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譬如抄作业、打扫卫生、当跑腿,其他时候,很少有人主动与他交谈。
——说起来好笑,一二年级他当过班长,但上三年级后就被“撤职”了。
班主任语气委婉,说班长除了学习成绩要好,更需要有善于跟同学们沟通的能力。
进入青春期的少年人,对自己和他人的外貌更加关注。
上了初中的向天庥依然喜提“肥庥”的外号,而七班的关好彩,则喜提“冰山美人”的称号,男生们开些玩笑,说不知会有哪位勇士去“将冰山劈开”,然后窸窸窣窣地笑得猥琐。
向天庥和关好彩的班级不在同一楼层,课表没有相撞的课程,可能一周才会偶然碰上一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