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还跟那个婊子的孩子玩?!你是没良心还是没脑子?!他妈的你还有脸哭!老娘我都没哭,你哭什么!你有什么脸哭!”
……
梦中也是一个浑浊炙热的下午。
滚烫的太阳即将落山,夕阳的颜色是一片血红,将整个世界也染成了刺目的颜色。
狭窄逼仄的楼道里,母亲的笤帚一刻不停随着咒骂抽打在杨思光的身上,昔日笑意盈盈的面庞上溢满空狰狞的恨意。
杨思光记得自己在哭。
好像从小到大他哭泣的时候都不会出声音,只是默默地流泪。
他其实只是不敢出声音,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在那一刻看上去却愈狂怒暴躁。
女人的指甲几乎已经深深掐入了他的皮肉深处,那块皮肤,在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会泛起骇人的紫黑。
但这显然没能让女人解气。
“哭,哭,就知道哭,跟你那个烂人亲爹一模一样恶心德性我问你,杨思光,以后你还跟不跟那臭婊子养的东西鬼混了?”
杨思光痛苦地抽噎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
女人赤红的眼睛在眼窝里仿佛燃着火。
她的手掐在杨思光的脖颈上,湿漉漉的,满是汗水。
“那行,来,你跟我说黎艾玲是个贱人生了黎琛一个贱畜,你以后永远不会跟贱畜那一家玩!”
……
泪水混合着汗水,宛若一只只小虫,沿着皮肤涟涟而下。
爬过皮肤上被笤帚抽出来的细密伤口时泛起细密的刺痛。
被母亲死死掐住的孩童艰难地翕合着嘴唇,却始终没能将那泛着怨毒的诅咒复述出口。
女人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暴怒疯狂。
“好好你就跟那条死狗一样是吧?见了黎家贱畜就走不动道是吧?!说不说?你说不说"
嚎叫的同时,女人猛然转身,抄起了门口一把生满铁锈的黑铁剪刀,作势剪向男孩的脸颊。
“不说是吧?反正也是没用的东西,不如我现在就把它绞烂!”
冰冷的刀尖直直戳着孩童的牙龈,喉咙中泛起浓重的铁锈味,却很难分辨那究竟是血还是金属自带的味道。
在极度的恐惧中,杨思光惊恐地看到那个瘦小而懦弱的男孩,在母亲的手中挣扎着出了声音。
【不,不不不不,别说!别说!】
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的极致恐惧涌向了杨思光,他在自己的梦中出了一声嘶吼,然而就跟以往的无数次噩梦一样,他依然没能改变那个下午生的一切。
“黎艾玲是个贱人……呜呜……生了黎琛……”
“生了黎琛那个贱畜!”
女人气势汹汹地纠正道。
“黎艾玲是,是个贱人,生了黎琛……黎琛那个贱畜……我以后再也不跟他玩……呜呜……”
“大声点!”
女人赤红的眼睛依然恶狠狠地瞪着男孩。
而男孩只能不断提高嗓音,用破了音的尖叫,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