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转瞬他又笑笑。
知道与否,都不耽误姬沧目眦欲裂到难以掩盖的杀心。
殿上武士的甲胄行动间金革震动,高大缄默,腰间的利刃寒光闪动,活如罗刹,见之皆避。
身穿华服的贵族们快堆积到一处,人头攒动着眺看。
虞世子倒是岿然不动,饶有兴趣得继续看着姬赢的反应。
可这人依旧目光沉静。
仿佛生死都不过尔尔。
姬沧恨不得让人将其当场大卸八块,对了,还有那没有心肝刺杀自己的贱妇!
拖下去都拖下去!砍了斩了煎炒烹炸了!
都难消孤这心头之恨!
可随从刚伸手碰到乔氏,她被切掉双掌的手肘忽然捂住腹部,面色痛苦扭曲起来,身下也有鲜血的浑浊液体流出来。
瞧着是要生产的模样。
随从顿时不敢乱动,等着姬沧话。
姬沧低头,乔氏这贱妇腹中还有自己的孩子。
这孩子也不过一个她接近自己的工具。
再想想自己也曾期盼这孩子的出生,可这女子却日夜只想杀了自己,就愈喉头紧得恶心。
可口中吐出的却是:“你……求孤……”
乔氏痛得面容扭曲,美貌倾城此刻也狰狞得可怕。
她趁着阵痛间隙,目光复杂得嗫喏了两下。
姬沧缓缓俯下身,凑到这自己宠爱女子却毫无心肝的女子面前。
迎接她的却不是痴缠的认错,她一口咬住他的脖子,恨不得平日娇吟的嘴巴生出一口利齿,撕烂这贼人的血肉。
“此牲该死,若不是无法,怎会让它托生!”
幸得随从狠得踢向她的肚子,乔氏才痛得松开嘴巴。
姬沧又觉得可笑又愤恨得双眼通红,声音犹如野兽低吼:“拖下去,剖开她的肚子,喂给野狗!毁去她的七窍,孤要她到九泉地狱都哭诉不得!”
大殿之上众人皆怔怔望向这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的家伙。
自己的独苗苗都不放过啊!
都不敢夸ntn的真是有种了。
再看先太子,虽说瘦了点儿干巴了点,但好歹目光之中还有些怜悯——至少还是个人。
高下立判。
虞世子私下说过,侍奉姬沧这样名不顺言不正的君主,还不如有能力者居之。
而在诸国之中,最后能力者不过当年使者说板凳缺了腿,朝服打了补丁,姑娘头大身小的虞国。
可又怎么知道,瘸腿板凳扒开木头,里面是金灿灿的黄金,使者憋着的嘴瞬间龇牙乐,做了他们的主笔。
万事俱备,就差这一点名头。
可这名头马上就要被弄死。
虞世子同诸侯们对了对目光,纷纷起身,喝道:“殿下是真要坐实了这乱臣贼子的名头吗!”
诸国是天子的附庸,天子用礼法教育他们,万事总要有个名正言顺。
姬沧想骂去你爷爷的爱人的。
可看众人目光,犹似豺狼虎豹,幽幽鬼目,恨不得他赶紧吐出那一个字,就立刻师出有名。
真是怪可笑,他做弑兄窃国的事,又要脸面,看着好听,这些人也要做弑主窃国的事,又要脸面,听着好听。
今日诸人与来日之他又有何等区别?
姬沧早该料想今日。
也许兄长之昨日,亦为他之来日也未可知。
他忽然颓唐得踉跄跌坐在王位之上。
诸侯们没等到他癫狂还怪失望的。
转而又将幽幽鬼目落在姬赢身上。
所有一切生,他只是三缄其口。
这样的人不是心智坚韧,就真是个傻子。
但前后又能如何呢?
年幼瘦弱又无知,最重要除了一个先太子的名头毫无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