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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不约而同（第1页）

在种种压力下，入学考试我又失误了。虽然对于学校大多数人来说第五名已经很不错了，可是第五名，就代表着我已经在一本重点院校的边缘徘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掉出这个大部队。我知道拿着成绩单给父亲看的话他一定会说你不是说上次考试是因为答题卡涂错了吗，怎么这次还考成这样？然后他脸上的焦虑就会刺进我柔弱的内心。他因为我的未来焦虑，而我因为他当下对我的担忧而担忧。

我该怎么办？现在的我真的知道了为什么有的同学会怕家长会？有的同学会学家长的签名，有的同学会冒险将六十九改成九十六。

星辰哥在校门口等着我。

“橙子，这是你同学？”

我是和凌知晓一起走出校门的，他的成绩永远都稳定在十名到十五名，可他从没我这么焦虑，按他说的，他打算到时去自主招生试一试，说不定能升个名校，就算没升上，这样的成绩做一本的尾巴或者二本的凤头都挺好的。

“嗯，我同学。凌知晓，这是我哥。”

“既然是同学，晚上有什么安排吗，一起出去吃饭吧。”

“好呀。”

“好什么好。”我跟凌知晓说完又迅小声地跟星辰哥说：“哥，今天算了吧。”

“怎么了？”

“我没考好，要是我爸妈知道我考成这样还出去吃饭一定会气疯的。”

星辰哥一直安慰我说没事，但最终我还是没去，因为没心情，没胃口，更没有胆量。最后，我还是瑟瑟抖地拿着成绩单回了家。

“你怎么到了关键时期就开始掉链子。”

“你把试卷拿出来咱们一起分析分析。”

“又是英语，上次答题卡涂错，这次又涂错了？”

……

“爸，我累了。”

……

“你说什么？”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我就这样回房间了，背着书包，将入学考试的试卷散落在沙上，关上门，躺在床上，没有换衣服，没有学习。

外面沉默了，但我知道情景一定是这样的，父亲想拿着试卷问我到底怎么回事，但被母亲拦住了，说算了，你也刚下班回来，都先休息一会儿吧。父亲说这怎么能让我省心啊，然后又拿起我的试卷开始研究，即使大部分内容他看不懂。

那天晚上他们没再跟我过多的讨论这考试，我以为他们真的感觉我累了，可直到现在的我在徐老师的办公室看到他们，才明白与其问我，不如直接问老师我为什么最近总在退步。

徐老师并不怎么了解我的情况，这是她第一次与我父母沟通，我不知道他们当时说了什么，回家后爸妈告诉我徐老师说成绩有浮动很正常，不用担心。

这样的常理我的父亲在从我的班主任那里听到后才安心。我也以此免受了更多的责罚。

可是那天去找徐老师的不只有我的父母。

那是我第一次见叶小眠的姐姐，虽然姐姐只比妹妹大了三岁，但是她上学早，今年刚好大学毕业。她的叶小君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叶小眠。她今天过来也是找徐老师了解情况的。

从前在天台上叶小眠经常跟我提起她姐姐的好，说她姐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她还说有机会一定要介绍我们认识。可今天我从她们身旁经过时和叶小眠碰巧对视了一下，但她没说话，我也没停留，就像彼此身边的过客一样擦肩而过。

教室门口出现一个男人，一件黑色T恤配上黑色短裤，显得他像是刚从煤炭厂或是什么工厂回来一样，脏兮兮的。他站在门口窥视着整个房间，眼神充满了愤怒不屑和一丝丝在陌生环境中的无措。我们都在窃窃私语，这男的是谁，怎么能出现在学校？坐在门口的女生回过头一脸嫌弃地小声说道“好大的烟味”。

“你是谁啊，怎么在我们班教室门口？”徐老师拿着一堆试卷走了过来。

“老师您好，您好，我是钟声她爸。”

“哦，钟声的爸爸，先去办公室等我吧。”

班上一阵哄堂大笑，像是看着一个马戏团小丑因为走错了片场匆匆离开舞台一样，不过没几秒钟我们就停止了笑声，因为徐老师是来通知我们一个月后的测试的。我转头看向钟声，她一直低着头，手里攥着一支笔不停地按动。

那是我第一次见钟声的父亲，和我想象的差别不大，就像是不良少年等比例放大，抽烟喝酒赌博一样不差。今天家长都不约而同地来找徐老师，但我的父母和叶小眠的姐姐都是自愿前来的，而他才是今天唯一被徐老师叫来的家长。他虽然尽量表现得体，但与生俱来的气质根本不会让徐老师把他放在眼里。

徐老师叫他来的原因是要好好讨论一下钟声的未来。上次让钟声考虑艺考的事她一直没有答复，因此她只能找家长来聊一聊这件事了。不过在这件事上徐老师和钟声的父亲倒是不谋而合。在钟大川心里，哪个能让他更快看到回头钱就选哪个。上四年普通大学，时间长还得长一身毛病，毕业后找工作肯定挑剔。在他看来艺考都不必要，还早点结束学业生涯或者去个职业学校最好不过了。

“对对，徐老师您说的对，钟声这孩子从小就不懂事，等回去我说她，保准她乖乖听话去艺考，哈哈。”

徐老师无奈的摇摇头，心想怎么会有这样的家长。没说几句话徐老师就草草地把他打走了。

“我要高考，没有人能决定我的人生，只有我自己。”

又是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钟声的脸上。钟大川从来都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对自己的女儿也是如此。

没有对话，没有交流，寂静的空气里只剩下了一个不服输和另一个定要对方服输的人。

要是妈妈和奶奶还在该有多好，钟声心里想。可是现在眼前只有一个不管她死活只想让她挣钱的父亲。

后来的我才知道钟声的执着只因为数学刘老师曾对她说过“其实你很聪明，如果你是我的孩子就好了。”。那是所有老师中唯一没有放弃她的人，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放弃她的人。那是高二上学期入学测试后刘老师跟她说的，从那之后，她一直都在认真听课，她想好好学习，好好学数学，大学她也要学数学专业，以后她也当数学老师，去帮助更多在青春中走失的人。

可人生总有遗憾。大部分的普通人还是选择了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