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明白些好。我花了将近一小时才接通纽约一个搬运公司的调度员,他说他收到了一张你签字的业务单,从七十一号街一所棕色石头楼房——准确地说是一百三十九号——搬走所有的家具。”
“是的,我记得那一张,怎么啦?”
“是谁让你们搬的?那是我们的区域。我们上星期搬走了我们的设备,可是我们并没有——重复一遍,没有——要求任何进一步的行动。”
“请等等,”那人说“我看到了那张单子。我是说我在签字之前看过。你们这些人真叫人奇怪。那是郎格里直接预约的,写在一张优先办理的单子上。”
“郎格里是谁?”
“稍候,我就告诉你。我的档案里有副本,就在桌子上。”电话机里能听到翻动纸张的声音。声音停止了,佩特罗塞利重新拿起电话“在这里,康克林。找你管理控制办公室的自己人去算帐吧。”
“他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取消那张单子,给搬运公司打电话叫他们马上离开!马上!”
“说也没用,特务先生。”
“什么?”
“在今天下午三点钟之前将一张优先处理单送到我桌上,然后有可能——仅仅是可能——在明天办。那时我们可以把一切都搬回去。”
“没错。你们叫我们把它们搬出来,我们就搬出来,叫我们搬回去,就搬回去。和你们一样,我们也要遵照我们的办事程序。”
“那设备——所有的东西——都是借用的!这并不是——现在也不是——情报局的行动。”
“那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你和这又有什么关系?”
“我没时间解释。只管让那些人离开那房子。给纽约打电话叫他们离开!这些是四级机密的命令。”
“哪怕这些命令是一百零四级机密也没用,听着,康克林,我们俩都知道,你能办成你想办的事,只要我得到我需要的东西。得照规矩办!得合法。”
“我不能让情报局卷入!”
“你也不能把我卷入。”
“叫那些人滚开!我告诉你——”康克林的话噎住了,目光盯着下面的棕色石头房子以及街对面,头脑一阵麻痹。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高个男人走上水泥石阶,转过身子一动不动站在敞开的大门口。是克劳福。他在干什么?他到这里来干什么?他昏了头了!疯了!他是个固定的目标,他可能破坏圈套!
“康克林?康克林?”话筒里飘荡出这声音,中央情报局的人把电话挂上了。
康克林转身看着六英尺远的另一扇窗口前的一个矮壮男人,那人的手里端着一支步枪,枪管上安着望远瞄准镜。亚历克斯并不知道这人的名字,也不想知道,他已经付了足够的钱不使自己受连累。
“你看到楼底下站在门口的那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了吗?”他问道。
“看到了。他不是我们要的那个人。他太老了。”
“到那里去,告诉他街对角有个瘸子想见他。”
伯恩走出三号街的旧衣店,在肮脏的玻璃橱窗前停下脚步审度自己所看到的形象。可以混得过去,一切都协调。头上黑色的羊毛帽一直遮到前额中部,皱巴巴的打了补钉野战军上衣比他的身材要大好几号,红格子的法兰绒衬衣,鼓鼓囊囊的卡叽军裤和笨重的工作鞋,厚厚的橡胶鞋底和粗大圆实的脚趾部分连成一体。只要配上和这服装相称的走路姿势就行了。应该是个结实的、头脑迟钝的人的步伐,这人干了一辈子体力活,身躯已开始显出有所不支,但是他认命,还是天天干得腰酸背痛,下工后能喝上几罐啤酒就心满意足了。棒槌学堂精校e书
他会找到那种步伐的,他以前用过这种步伐,在某个地方。但在他搜索想象之前,有个电话要打。他看到前面街上有个电话亭,在金属层架底下用铁链悬挂着一本翻烂了的电话簿。他起步行走,大腿自然而然僵硬起来,双脚在人行道上一步一顿,手臂沉甸甸地垂在两侧,手指略微张开,由于长年劳累已经习惯于稍稍握成半拳——呆滞的表情以后会出现的,现在还用不着。
“贝尔金斯搬运和仓储公司。”布隆斯区某个地方的接线员自报道。
“我叫约翰逊,”贾森不耐烦但又很和气地说“我有个问题,希望你们能帮助我。”
“我尽力吧,先生。是什么事?”
“我有朋友住在七十一号街——说也难受,他最近死了,我到他家去拿一件我借给他的东西,到了那里看见你们的一辆搬运车停在房子前面。这事叫我为难,因为我估计你们的工人可能会搬走我的东西。我可以和哪一个人谈谈吗?”
“这事得找一个调度员,先生。”
“你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
“什么?”
“他的名字。”
“当然可以,默里,默里舒马赫。我帮你接通他的电话。”
两声咔嗒,紧接着一声长嘟声——
“舒马赫。”
“舒马赫先生吗?”
“是的。”
伯恩重复了一遍他怎么为难的假话:“当然罗,我向我的律师要一封信也很容易,可是这东西不值什么钱,甚至根本不值钱。”
“是什么东西?”
“一根钓鱼竿,不是很值钱的鱼竿,但是带有一个老式的抛线转轮,是那种不会每五分钟就缠一次线的转轮。”
“是的,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常到羊头湾外面钓鱼,现在做的转轮不象从前那样了。我想是用合金做的。”
“你说得对,舒马赫先生。我知道他把鱼竿放在哪个壁橱里。”
“嘿,见鬼——一根钓鱼竿。到楼上找一个叫杜根的家伙,他是这件事的监工。告诉他说,我讲的你可以拿走鱼竿,可是你必须签上个字。如果他罗嗦,叫他到房子外面给我打个电话。那房子里的电话已经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