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太极殿。
戚珩洲看了两封奏折,有些困倦,便放下朱笔,走进寝殿休息。
正这时,夏仲连在外道:“陛下,江二公子求见。”
“谁?”戚珩洲皱眉,一时没想起“江二公子”是什么人。
夏仲连恭敬道:“安乐侯次子江克,如今在国子监读书。”他顿了顿道:“他说有关于谢将军的事情要与陛下说,奴婢便来问一声,如果陛下不见,奴婢便去打发了他。”
戚珩洲一听是关于谢凤林的事情,立刻道:“让他在外殿稍候。”
江克花了一上午的时间,辗转托了好几位朋友,终于得以把话送到太极殿,花了他足足数月的生活费,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陛下愿意见他了。
他就知道,只要能把话送到陛下耳中,陛下一听是关于谢凤林的事情,就一定会见他。
这是江克平生第一次进太极殿,整个人紧绷着,腰背挺得笔直,目光却微微垂着不敢乱看。
在外殿等候时,内侍端上茶盏。他看着那宫中才有的官窑茶盏,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娘若知道他进宫了,还见了天子,一定很骄傲。
有朝一日,他当了世子,一定要把赵氏赶出侯府,给娘争个诰命当当。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才有内侍来带江克去太极殿书房。
江克见到天子,恭恭敬敬行了大礼,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龙颜,果然英俊不凡。
戚珩洲只淡淡扫了他
一眼,“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陛下,”江克跪伏在地,“微臣是来替兄长请罪的。”
戚珩洲皱眉看着他,等待下文。
“兄长与谢将军朝夕相处,动了不该有的念头,数日前,带谢将军去明月阁,收买明月阁内的人给谢将军下药,玷……玷污了谢将军……”
“你说什么?”戚珩洲脑中嗡的一声,霍然站了起来,“你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那日正巧微臣也在明月阁,听到了阁中姑娘们的谈话。”江克道。
“江!术!”龙颜大怒,戚珩洲将御案上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胸膛起伏,“朕要杀了他!”
江克偷偷瞄一眼盛怒下的戚珩洲,被他威严所慑,心跳飞快。
外面守着的夏仲连听到动静,叫了声“陛下”。
戚珩洲让人进来收拾东西,顺便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期间,江克一直跪伏在地,一动不敢动。
戚珩洲瞥见他这幅样子,不由想起数月前,跪在这里的江术。
刚压下去的怒火又翻涌上来,他一脚踹在江克身上。
江克痛得闷哼一声,倒在一旁。
收拾东西的内侍眼观鼻鼻观心,没一人敢朝他这边看。
江克只能自己爬起来,他一句话也不敢说,只在心里骂江术。
不过想想他命不久矣,自己犯不着跟他生气,江克心中又畅快了几分。
御案重新被收拾整洁,内侍退下。戚珩洲也恢复了刚才的沉稳冷噤,他坐回御案后,看
向江克,“你口说无凭,有什么证据?”
“微臣没有证据。”江克道:“但微臣绝不会拿这种事欺骗陛下,陛下可以派人去明月阁调查。”
“万一是你买通明月阁的□□做假证呢?”戚珩洲冷冷问。
“江术是微臣兄长,微臣没有理由陷害他。”江克抬眼看向戚珩洲。
“朕没记错的话,你俩同父异母。”戚珩洲冷笑一声,“而且他死了你就可以当世子了。”
“兄长犯下此等大错,家中上下都少不得被牵连,微臣能活命便已满足,哪里还敢求什么世子之位?”江克道。
戚珩洲垂眸看向他,“你既知道这件事会连累整个江家,应该替你兄长隐瞒才是。”
“谢将军为朝廷出生入死,是我大齐的英雄,却被这样的手段所玷污,微臣实在痛心,为谢将军痛心,为陛下痛心,也为大齐的江山痛心。”江克道。
戚珩洲面上不见喜怒,“可朕觉得你兄长并非能做出这等事的人。”
江克轻轻叹息:“微臣也没想到,但后来想想,大哥也是有他的苦衷,他身体不好,没有办法用强,只有下药,谢将军才没办法反抗他。”他轻叹口气,“而且他明日就要赴任去了,大概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拴住谢将军。”
“这种方式如何拴住谢将军?”戚珩洲凝眉,“以朕对林儿的了解,她若知道自己被下了药,只会适得其反。”
“将军自然对兄长恨之入骨,但她
没有办法。”江克道;“考虑到自己的名节也不能把此事闹大,只能徐徐图之再想别的办法脱身。”
“等等,你刚才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戚珩洲想起什么,忙追问。
“两天前的晚上。”江克道:“听家里人说,那一晚他们没有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