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嬷嬷走出偏殿,熊熊火光照亮了东面的夜空。
“不好了!走水了!”内侍和禁军的惊呼声在远处想起。
“那是景阳宫的方向!”隔壁接替夏仲连服侍戚珩洲的内侍也看到了那火光,急急忙忙从殿内跑出来。
柳嬷嬷有些出神,想起了十七年前庆福宫的那场大火。
当时等了好久,才有人去救火。但这回禁军反应迅速,已经从各个方向往景阳宫跑了。
“要不要禀报太后娘娘?”小内侍见柳嬷嬷只是站在门口发愣,忍不住提醒道。
柳嬷嬷摇头,“太后累了,若无大事,就别惊动她老人家了。”柳嬷嬷道。
“看起来火势很大啊!魏王她们还在里面。”小内侍道。
“再等等吧。”柳嬷嬷说着,转身回到了殿中。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景阳宫方向的火光终于熄了。祝辽急急忙忙来见祝太后。
“有什么就和老奴说吧。”柳嬷嬷站在外殿道。
祝辽朝内殿的方向跪下,“姑母,景阳宫、永和宫失火,两位公主并魏王、魏王妃俱已……俱已……”他说着,不禁哭了起来。
自己这禁军统领的位置可太难当了,烂摊子还没处理好,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祝辽从前就是个招猫逗狗、游手好闲的纨绔少爷,哪儿竞对过这些事?虽然姑母给他送过信,让他今晚多少做点准备,不至让火势蔓延到其他宫殿。
但一下死了两位公
主、一位王爷、一位王妃,他作为禁军统领,怎么向百官交代?
最后,还不是他来当这个替罪羊?
祝辽越想越后悔,姑母提起这个计划时,自己就该劝阻的,或者辞去官职也好。
他崩溃地跪在地上大哭了一阵,内殿一直安安静静的。
柳嬷嬷进了内殿一趟,出来道:“娘娘说,让您率领禁军连夜统计死伤人数,清点烧毁的财物。”
看来姑母压根没把这当什么大事儿,竟连当面禀报的机会都不给他。祝辽只好抹抹眼泪起身,领命退下。
大火被扑灭后,祝辽只顾着关心魏王的死活,听进去救火的禁军将士说,四人俱已烧死。他连尸体都没顾上看,就来报信了。
眼下他才想起去确认一下。
宫门外的空地上躺着五六具尸体,各个烧的浑身焦黑,只能勉强分辨出男女。
祝辽不敢亲自上去看,让手下将士们确认过,把“长公主”他们的尸体挑出来,搬到了一旁空着的宫室内。
宫里这一场大火,烧了一个多时辰。皇宫附近住着的百姓全都瞧见了。
普通百姓们顶多感叹一句,官员们则难免多想,宫里住着的那几位,谁出事都关系着朝廷的命运。
着火的第一时间,程宗怀就发现了,他忙派人去打听,这会儿已经收到消息,果然是魏王他们住的宫殿失了火。
祝太后还真是有魄力,这点和先帝像极了。
在这夫妻俩心中,人命就如草
芥一般,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可以不计后果的杀人。
他也想起了十七年前的那场大火,那年,他还未入阁,只听说庆福宫的那场大火死伤几十人。
当时就有一些官员暗中猜测,那场大火并非意外。但也只是私下议论。
他连私下议论都不敢,还抓了几个议论此事的下属,报给先帝。
先帝这才注意到他,逐渐重用他。
十七年,他从一个不太起眼的四品官,一路成了权倾朝野的首辅。
如今,他与那个位置只差一步之遥。但祝太后在,他就必须与这女人周旋。
程宗怀知道,祝太后已经怀疑他了,但只要夏仲连没被发现,别人根本供不出他来。
他正坐在窗边出神,外面有人来送信。
来的是程芙身边的大宫女,程宗怀还以为女儿又出什么事了,忙让那宫女进来。
宫女将一封密信交给程宗怀,便告退离开了。
程宗怀打开密信,视线扫过纸上的字,眼睛一点点睁大,心脏一下下狠狠撞击胸腔,他喘了几口气,站了起来,冲出房间。
谢凤林带着长公主他们从密道出来,又坐马车浩浩荡荡回安乐侯府。
她本是想让魏王他们住国公府的,但这四个人不知什么心理,非要跟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