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这几日太累,还是早上送谢凤林出城时受了寒。江术回宫后就开始咳嗽。
他忍了两日,还是请来太医,开了个治风寒的方子。
朝中得知北方要起战事,官员们又不免紧张起来。又听说谢凤林去了北疆,不禁疑惑。
没有人敢直接问,还是刘皖单独见江术时,才问出心中好奇。
江术刚拆开一封密信,他扫了两眼,轻轻勾唇,递给刘皖。
刘皖接过信一看,心中大惊,谢将军去往西南的车队在路上遇到一批扮做劫匪的刺客。幸好江术早有埋伏,沿路安排了数百名精锐跟随谢凤林的车队。
这些“劫匪”已被押往洛阳。而真正去捉拿沈雍的刑部官员,早已走另一条路,估计这几日就能入蜀。
若谢凤林真去了西南,未必能躲过这一劫,同时北方又起战事。后果不堪设想。
刘皖再看江术,第一次真正地意识到,这位新帝,或许真的可以带大齐走出如今的困局。
江术偏头轻咳两声,缓了两口气才问:“军饷派发出去了么?”
户部尚书落马,刘皖暂代户部尚书一职,他将账目给江术看,刚刚从程党官员府中抄检出来的银子,立刻就派上了用场,今日一早送往北疆。
但这些银子也不过万两,真打起仗来也不过杯水车薪。
“不知鞑靼诸部能集结多少兵力?”刘皖皱眉道:“若战线拉得太长,怕
是朝中难以为继。”
江术颔首,“我已和夫人交代过了,尽量速战速决。”他微微一顿,“但此事绝不可让鞑靼人知晓。”
谢凤林在路上,才在包裹里发现夹在里面的一叠书信。
七八张纸,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对战事的估计和安排。
谢凤林有些无奈地叹气,临别前一晚,这人原来是去写这些东西了。
她率八百人抄近路,日夜兼程,刚一出关,就得知两日前,鞑靼三万大军突袭,胡鸣霄已率镇北军上了前线应敌。
斥候兵在这之前就打探到鞑靼诸部的首领来往甚密,似有联合之意。胡鸣霄迅速调兵备战,首战打的虽然艰难,好歹守住了嘉峪关。
多日前,胡鸣霄就已将消息送往洛阳,要打仗了,朝廷不派人来,至少也该备好军饷和粮草。
但直到第一封捷报送出,仍没收到朝廷的回音。
倒是陕西都护府送来陛下中风,太后崩,皇十一子继位的消息。
那诏书上并未写明皇十一子戚宁煦是谁,胡鸣霄归营后,还问元青,他在朝中呆的久,对这些皇亲国戚比较熟悉。
元青也刚打听回来,把江术的身份讲给胡鸣霄。
胡鸣霄听得一愣一愣,“也就是说,先帝弑父,还想一把大火把废储诏书烧了?”
元青颔首。
胡鸣霄一时无言。
“以后史书上不知该如何记载先帝。”元青叹了口气,“这位十一殿下也够狠的,虽然先帝人不在了,但将他的所
作所为公之于众,也算报了仇。”
“你刚说这位新帝被谁收养了来着?”胡鸣霄消化了一会儿这庞大的信息量,又问元青。
“安乐侯江文铮。”元青笑,“说起来,这位新帝胡将军虽然不熟,他的夫人胡将军却是认得的。”
胡鸣霄想起来了,谢凤林跟陛下赌气,随便嫁的那个人不就是安乐侯世子么?
“那谢将军真是天生的皇后命,兜兜转转还是让她当上了。”元青叹道。
胡鸣霄骂了句脏话,表明自己此刻的震惊。
元青捋着胡须,回想起半年前,他送走了身着铠甲的谢凤林,原以为她一去从此便要被困于皇宫内院之中,回归女子该有的生活,谁知中间出了岔子,而不过小半年时间,又以一种有些荒谬的方式,坐上了那个位置。
他无从得知洛阳城中到底发生了,江术又是怎么证明身份,认祖归宗的。只是本能觉得,谢凤林一定在其中做了什么,不说一手策划这一切,至少也推波助澜,让自己的夫君夺回了他的一切。
他看了一眼还处于震惊之中的胡鸣霄,二人共同统领镇北军,但自己既没有作战经验,又没有威望,太平日子管理军中后勤还可,真到了战时,自己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胡鸣霄得知鞑靼诸部集结军队的第一时间,就写信给朝廷,想让谢凤林来。元青表面答应,却让人将那封书信压了两日才送出去。
谢凤林若真来了
,这镇北营中就更没他的位置了。
如今谢凤林如愿以偿当上皇后,凤体金尊玉贵,就算得知北方有战事,也不会轻易身赴前线。元青想通这点,不由松了口气。
胡鸣霄震惊过后,也想到了这点。他焦头烂额地揉着眉心,走回自己的帅帐,与几名副将商量起接下来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