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果儿神色淡然地摇了摇头。
她本来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对那从未谋面的生身父母没有半分感情,自然对找到他们也没有什么期待。
再者,这个时代,无论是高门大户亦或是贫苦百姓,家里丢了女儿,当时或许会了疯地找寻,找不到会痛哭流涕的悲痛。
可十几年过去后得知自己的女儿曾经落到青楼里,无论她清白与否,那父母对这个曾经待在青楼里的女儿会是什么态度呢?
不用想,怕是会巴不得从没有她这个女儿吧?
唐景辰心中怜意更盛,声音更温柔了,似是生怕惹得她更伤心了。
“此事也不急,兴许以后会慢慢想起来,到时我们再慢慢地找。”说着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以后我可以做你的亲人。”
小果儿淡淡笑起来,却未置一词。
亲人吗?她已经有瑛娘这个亲人了啊,她不需要这么多的亲人啊。
唐景辰似乎也觉察到自己所言有些不妥,不自然地咳了咳嗓子,“你要回永兴街还是竹贤巷?”
“我这身打扮去了永兴街,怕是唐西也要吓一跳,况且我挂心阿姐,想回去看看她。”
“好,那我送你回竹贤巷。”
唐景辰转头朝着车帘外的顺儿吩咐了一句后,马车便出清脆的蹄声,缓缓转入了一条幽静深邃的小巷之中。
此时,傅棋安正快马加鞭地疾驰而来。当他抵达竹贤巷时,立刻翻身下马,并静静地守候在一棵高大挺拔的杨树底下,目光凝视着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小巧的院落。
小院子大门紧闭,表面看上去并无任何异样之处。
不知道他来得算不算晚,那小果儿是否已经回了家?
但这都无关紧要,如果她已经到家了,那么总会有出门的时候;倘若她尚未归来,那岂不是更好吗?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能与她相见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亲眼看看小果儿的真面目,是不是真如王爷所说,是个绝色女子。
至于,究竟要不要把小果儿的下落告知王爷,他还没想好。
私心里,他承认他是有点儿其他想法的。
毕竟这可是他生平头一次遇见如此有趣、特别的女子!
他还没来得及领略一番那魂牵梦绕的处子幽香和诱人至极的一线白皙肌肤,怎能甘愿轻易就将她拱手让人呢?
但是一想到他要隐瞒欺骗的那人可是心思深沉不可度测的八王爷,傅棋安的色心就变得惶恐不安起来。
是选择忠于主子还是选择女人,傅棋安陷入两难境地,不知该如何抉择,心中忐忑不安、摇摆不定。
就在他内心挣扎纠结之时,熟悉的唐家马车从远处缓缓地行驶而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马车从他面前行驶过去却没有阻拦,脸上挂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接着,马车稳稳停在那户小院门前,顺儿跳下马车,并将车帘掀起来。
傅棋安心弦猛地一颤,双眸死死地锁定住那微微掀起的车帘,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车帘仅仅被掀开了一半,他极目远眺,隐约可见一抹宝蓝色的衣角与一段碧绿的纱裙若隐若现。
傅棋安下意识地眯起双眼,屏住呼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甚至脚步都不由自主又往前方走了两步。
视野里,宝蓝色衣着的唐景辰掀帘而出,矫健的身影如飞鸟般轻盈跃起,率先跳下马车。
紧接着,那碧绿的纱裙逐渐向车帘靠近,仿佛有无尽的吸引力让他的目光无法移开。终于,腰部以下的一大片纱裙展现在眼前,宛如夏日里盛开的碧荷,清新怡人。
傅棋安心跳更快了,眼睛越睁越大,眨也不眨地凝视着那即将出现在视野中的佳人,心中充满期待。
然而就在这时,车帘毫无征兆地猛然落下,隔绝了那抹碧绿之色,只剩下那碍眼的青灰色车帘。
傅棋安瞳孔猛地一缩,皱起眉头,视线一偏,正对上马车旁唐景辰探究戒备的目光。
“傅公子,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唐景辰面上扬起一抹客气疏离的假笑,一边伸手拉下马车的帘子,一边故意提高声音向傅棋安打招呼。
马车内的小果儿正要躬身迈出车厢的身形一顿,瞬间明白了唐景辰的意思,又好整以暇地坐了回去。
傅棋安恨地将牙咬得咯吱响,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唐景辰面前。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傅公子,实在令人感到意外。我还以为傅公子此刻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短时间内恐怕忙得难以脱身呢。”唐景辰意有所指地说道。
刚刚不久前,是他找到傅棋安,带给他八王爷的口信,让他去前去竹林接应。
所以,傅棋安这个时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八王爷已经安然无恙了吗?
傅棋安余光看向马车,按下心中的焦灼,声音不疾不徐,“是有很重要的事,我奉命查一个人下落,不敢懈怠,得了线索就马不停蹄地赶到这儿了。”
奉命?奉谁的命,不言而喻,定然就是重伤在身的八王爷,可查的是什么人?又为何要跟他说这些?
想着刚刚跳下马车时,看到傅棋安那似狼一样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车帘,唐景辰心中一紧,疏离淡然地开口,“既然如此,那就不妨碍傅公子办事了。”
说着揖手一礼,就要告辞,他可还记得这傅棋安曾经想要给小果儿下药这件事,不管他当时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但以他历来色中饿鬼的德行,若是看到小果儿的这面目,只怕是要惹上麻烦。
就在他要重新跳上马车,打算带着小果儿先行离开这里时,一只手臂伸了过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且慢。”傅棋安冷冷说道。
“唐公子才刚到这儿,怎的一见到我就要匆匆离去呢?这马车上还有一人,为何藏头露尾地缩在里面不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