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元隽封了数封书信交予叶檄,嘱咐他派心腹连夜给东境各世家当主送过去。
裴筠筠目光落在叶檄离去的背影上,口中则道:“那也够厉害的,下毒
……我倒好奇是什么毒,能避得开尝膳内侍的性命,直取中枢。”
元隽看向她,将宫中情况道来:“皇上雷霆震怒,吐血昏厥,醒了之后,二话没说便对太子狠发了通儿火。我回来时,元殊还跪在圣安殿外呢。”
这也不奇怪,这种情况下,自然是元殊嫌疑最大,启元如今精力不济,乍闻此事,所有的雷霆怒火自然是往太子身上撒,没什么好说的。
想了想,她道:“听叶檄说,启元召了金刀帐?”
金刀帐,原是早年启元行军时身边的侍卫营,个中成员随便拿出来了一个,皆是精兵良将之选,且贵在事无不可为,除了护卫主公安危之外,细作调查之事也无一不精。
是以在开国之后,启元便用这起子心腹替下了前朝皇室的赤血营,成为了隐于朝野之中,仅听命于天子一人的特殊所在。
启元这会儿传金刀帐,自是为了调查元焃死因,而这已调查,睿王府自然难以独善其身。
见元隽点了点头,她便问:“那咱们府上……”
“无妨。”对此,元隽却很坦然:“这时候若是刻意防卫,反倒显得心虚。”
见他这么说,她便也不担心了。想了想,对此番之事仍是诸多疑惑。
“这次的事,生得好蹊跷。原想着元焃进京之后会有一场风波,谁知这风波竟生在他没命进京上。”她眉尖微蹙,想着元隽之前的话,还是问了一句:“听你话中之意,
启元如今是怀疑元殊?”
元隽淡淡哼笑一声:“他俩争储位争了这么多年,元焃出事,元殊摘不清楚。”
这便是一句陈述了。
“正因为他摘不清楚,是以他才不会做。”此事她半点也不怀疑元殊,不为别的,只是太子殿下实在没理由这样往自己上惹嫌疑。而除却元殊之外,宫里还能怀疑的,便只有皇后了,“皇后虽说不像是个极聪明的人,但这个时候,储位尚在太子手中,太子并无过犯,皇帝也断然不会无端易储。即便因召还子侄之事她再如何心慌,也犯不着如此兵行险招,让太子无端担上个弑兄固位的嫌疑。”
左思右想,她仍是不通:“不值得呀。”
“确实不值。”元隽微一颔首,幽幽道:“是以要看看元焃这一死,各方利益纠缠之中,对谁是最有好处的。”
她心头一动,忖度片刻,缓缓移了目光看向他。
元隽从她的眼神里便读懂了她的意思,轻轻一笑,没说话。
果然,裴筠筠道:“最有好处的,我能想到两人。您是其中之一。”
他便问:“另一个呢?”
“您觉得呢?”
元隽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又将叶檄传了过来。
“传令下去,吩咐伏在西境与南岛的细作,近来眼睛擦亮点,时刻戒备。”
叶檄对他突然发下来的任务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领了命,便马不停蹄的去办了。
除了羽雁王之外,密王之死,看上去还
对谁有好处?
她所能想到的一个人物,便是万里之外的嬴昕。
显然,元隽也有此怀疑,只是当他把这命令传下去之后,她翻来覆去的想,只觉这怀疑乍听上去很是合理,可细细想来,却似乎总有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元隽问。
她思量道:“嗯……这样说吧,如若是嬴昕所为,那他又为什么要做一件对您也有利的事情呢?”
元隽想了想,没说话。
她接着道:“嬴昕要做的,是重掌江山,羽雁元氏的所有人对他而言都是仇敌。这其中您与元殊并无二致。而我若是他……”
她站起来,一边缓缓踱步,一边徐徐言道:“元殊早年虽有建树,但自开国之后,他长居宫闱,论实权功绩,以及在军中的威望,总是不及赫赫扬名的羽雁王的。而且再往前推,对他而言,元焃身死的好处,绝不会比推元焃上位来的更多。毕竟对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中,元焃是比元殊更名正言顺,却也碌碌无为的。我想不通,嬴昕有什么理由,在你们三个之间选一个最强的人做来日的对手。”
“若说他是想让您与元殊互生嫌隙,分庭抗礼,或是想见皇庭大乱……倒是也说得通。但我总觉得……他若这样做,总归是弊大于利的。犯不上。”
“罢了,不想了。”沉默许久之后,元隽道:“见招拆招,既然一时半刻弄不明白,便先放一放,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