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对视中,裴筠筠似乎能听见自己的擂鼓般的心跳声。
在面前的人说完这两句话之后,不可否认的,她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轻松,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漫天的恐惧。
那恐惧来得太过汹涌,她甚至都来不及去怀疑他这两句解释的真假。
“百……”她喉头发紧,语气颤抖的问:“百鸟朝……”
这句艰难非常的话没问完,绿妆在外叩响了殿门。
裴筠筠被这叩门声一惊,思绪回返,忙不迭把他的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下去,赶着投胎似的跑着出去,给绿妆开门。
元隽看着她的背影,不由的眉头发皱。
她的话虽没说完,但凭借出口的三个字,要想猜到她想说的是什么事,也并不难。
这个时候,她要提百鸟朝凤会?
这丫头没毛病吧。
绿妆在东宫办妥了事儿,一出帝宫便赶着回来,此间进殿,气息还有些不稳。元隽见她这样,不觉有些好笑,见裴筠筠已倒了茶过去,便让她稍歇片刻,缓一缓再说话不迟。
绿妆却是顾不上,顺了顺气便回道:“殿下,太子妃说为报殿下重礼,此番之事,她乐于相助。请您不必担心。”
裴筠筠想,这所谓的重礼,自然不会是绿妆才刚领人补送过去的大婚之贺。
看来,对元隽那番安排,自己并未猜错。
可是……
她看了看正在那儿悠然饮茶的羽雁王。
那柄梳篦,从头到尾是元蔚经手的事,可今日元隽利用起来却
如此顺当,这得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到这样的默契?
她总觉得这两兄弟身上有些谜团,是自己尚未触及到的。而这种两眼一抹黑的处境,实在让她极为不爽利。
“太子妃的条件呢?”
绿妆看了眼裴筠筠,目光颇深。
她道:“太子妃想跟您讨要那献宝人。”
此言一出,元隽也看了看裴筠筠,后者一脸事不关己,站在那儿装柱子。
他一笑,问绿妆:“你可代本王应了?”
绿妆垂首道:“主子交代的话,奴婢一句不敢有差,主子没有的话,奴婢也一句不敢多说。”
“嗯。”他满意的应了一声,点点头道:“你去吧,宫里的事交给太子妃,我们便轻省些。这两日叶檄不在,你留意些外头的风声,记住,绝不能让羽雁王之声誉,有损分毫。”
最后的话他说得很重,裴筠筠觉得有些别扭,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绿妆应了一声,又问:“殿下,扶氏那里的事该当如何?”
元隽眼中掠过一丝冷意:“扶微身边的人你不是都已经拘起来了吗,先查,查完了再审,有底儿。”
绿妆领了命,才要走,元隽不知想到什么,又将她叫住了:“扶微那里,记得安排几个妥帖的丫头侍奉,我把这事儿交给你,该怎么做你有数,别怠慢了她。”
如果说之前还不能确定他的态度,那这一刻,从他的话里,绿妆也就听出来——至少这会儿
,自己这位主子是倾向于扶姑娘本身无辜的。
“奴婢明白了。”
绿妆说完这句便退下了,裴筠筠还站在那儿,心说,我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说。”
裴筠筠被他这句仿若读心的话唬了一跳,蹦开半步同他远些,满眼狐疑的看着他。
“你说……‘绝不能让羽雁王之声誉,有损分毫。’……”她问:“这话什么意思?”
元隽淡然一挑眉:“爱惜羽毛,有何不妥?”
她想,爱惜羽毛是没什么不妥,可你说话的语气,就很让人别扭。
就如同你自己不是羽雁王,反而是在交代别人的事一样。
她摇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从摒除出去,而后有一会儿未曾言语。
元隽看着她的表情一会一变,自觉有趣。看她不说话,便问:“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想问的话,她当然有。
她觉得自己这会儿最想问的应该是太子妃的事,可开口时却不受控的问了一句:“什么叫你跟她没做那事儿?”
问出来,元隽在那儿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而她自己被自己惊了一下之后,索性就破罐破摔了。
她声调不自觉的高了一度,接着道:“扶微现在要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绿妆姐姐又何须去东宫走一趟?”
元隽淡然一笑,随口道:“我没跟她睡,又不代表没人跟她睡。”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可裴筠筠听完之后,却更糊涂了。
她脑中蹦出来的头一个念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