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冯通,目光深重,话音掷地有声:“他能为孤尽几分心力,孤不知。孤只知道,这座东宫,不是舅父为孤筹谋到手的。”
“殊儿!”皇后怒喝。
冯通闻言,却似并不意外。
怀疑的种子,从种下,到生根,再至发芽——他想——不急。
元殊收回目光,负手道:“母后乃后宫之主,凤和殿乃深宫禁苑,舅父身为外戚,往后还是少往来些,免得不利贤后忠臣之声誉。”
皇后只顾着发怒,而冯太尉闻言,却顺着太子的气势,弯腰应了声遵命。
之后几日,宫里便传出,今上御驾受惊,回宫之后却也未
得好转的消息。裴筠筠偷闲到街上转了一圈,听回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吓人,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这才几日啊,怎么就传得这样邪性了?你是没听到,酒馆茶肆里那帮人,就差直接把皇帝快要龙驭宾天的话给说出来了!”
回去之后,她同元隽说起,语气里还难掩诧然。
对此,元隽却不怎么意外。
有心人做有心事,谣言散漫,左不过是那么几伙势力传出来的,而传谣的目的,也不外乎就是那么几个,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细节之处,倒也不必过于深究。
“管他谁造的谣,总归与我之计无碍便是。”他这样说。
而就在他说出这话没几天后,帝宫便下了道圣旨出来,传元氏近支诸子侄入京侍疾。
“召诸子侄入宫?”裴筠筠听到这个信儿,反复琢磨一番,只觉蹊跷:“难不成,他真的这么快就挺不住了?”
元隽摇摇头:“那倒还不至于。幽魇香虽有奇效,可以启元的心性,倒也不至于这么快便垮下来,否则也不会坐江山数年而无愧悔了。”
她闻言轻哼一笑:“这倒是。”想了想,又问:“那他这时候召人回来侍疾又是为了什么?”
元隽未语,她想到什么,心思一动,试探道:“难道说太子之位……?”
会有变数?
说起来,所谓的元氏近支子侄,统共算下来也不过六七人。而这其中,启元究竟是为了扯这么一副幌子,将谁
传召回京,有眼睛的人都看得明白。
对此,元隽道:“密王这一回来,储位会否有变数两说,可太子却是睡不安稳了。怎么着也得再有一场风波。”
她想了想,问:“行在那晚发生的事,太子可曾对你起疑?”
元隽眉目一动。
说来,元殊的疑虑,已然不是只表现过一次了。
昨日他入宫侍疾,回府之际,元殊一路送他出宫,道上说了不少的话。
话里有忆兄弟情深,有追患难与共,也有述胸怀抱负。
而最后,则还是落到了一句质疑上。
元殊问他,此番圣体不安之事,究竟是否与他有关。
这话这样明明白白的摊开来说,元隽心里其实是很不好受的。
无论启元如何,这些年他与元殊之间的兄弟之情,总是真多于假,瑕不掩瑜。
到最后,他也没有回答元殊的话。
“早些年,你与元焃斗得厉害,当时我说我帮你夺嫡,你承诺,来日天下在手,定会还先父一个公道。可有一个问题,你也好、我也好,这些年都一直避而不谈。”他问元殊,“如若你爹杀了我爹,你会如何给我公道?”
同样的,他的这个问题,也没能从元殊口中得到答案。
深吸一口气,他对裴筠筠说:“疑虑自然是有,不过他不会这个时候跟我计较。”
这点,裴筠筠倒是赞同:“是啊,密王都要回来了,他拉拢你还拉拢不过来呢。”
说话间,密王这两个字一过脑子,她忽
然想到一个问题:“诶,密王入京,那……密王妃呢?”
元隽想着同元殊的那番对话,闻言,只随口答了句:“随行。”
裴筠筠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