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扶着襄王的肩:“咱们走,让他们小两口自己商量。”
两人说着,关上门就走了。
屋子里就剩下沈棠和赵予二人。
沈棠坐在那处,有些不自在,悄悄看向赵予,却见赵予正望着她。
她撞上赵予的目光,白嫩的小脸一下红了,陡然上了一层胭脂一般。
“你师父,是哪里人氏?”赵予询问她,语气淡淡。
沈棠垂着眸子回道:“南诏。”
“南诏路途遥远,长夏无冬,蛇虫颇多,此去路途遥远,你身子遭不住的。”赵予望着她,徐徐道:“我们就不必亲自去了,你可否大概的描述一下,我让人去将那虫子捕回来便是了。”
“不用。”沈棠抬眸看他,小声道:“我知道那虫子何等样,我说了你画出来吧。”
“好。”赵予起身,铺开了笔墨。
沈棠对他竖起中指比划:“像我中指这么长,头上有两条长长的触须,身子窄而长,两头尖……就好像扁担那样。
身体两边有二十对小短腿……
有朱色,有橘色……”
师父
入土时,她将《鲁班书》放进了棺材,给师父带走了。整本《鲁班术》她几乎倒背如流,对鲁班书上的所有图画也都记得清楚。
赵予很快就照着她所述,将百足栉虫画了出来,拿起来吹了吹给她瞧:“可是这样?”
“是。”沈棠诧异地看他,乌眸里多了一份钦佩。赵予真的太厉害了,无愧于他智计无双的威名,只是听她口述而已,居然能画的这么像吗?
“之前在边关,曾去过一阵子南方。”赵予淡淡解释道:“见过这种虫子,只是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它的作用。”
“哦。”沈棠点点头。
见过就能画的这么像,也很厉害了。
“做密封的盒子,要用到什么材料?”赵予侧眸询问她。
“若是冷的地方,用木盒滴上蜡一面留出缝隙,注意保温也就可以了。但南方往回赶的话不行,蜡会化开。要用云母片以缝掇之术缝合,再以油灰、麻筋捻缝……”
说起这个,沈棠侃侃而谈,全然没有了方才的不自在。
“好。”赵予颔首:“我让人去准备材料,你在家中做这些不方便,不如搬回韶光院吧?”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听这话,沈棠顿时想起赵予拒绝她,还跑到杨书宁家去欺负她,她还在生气来着。
原本颇有兴致的人儿,眸子一下就黯淡了,小脸也垮了下去,手藏在身后撇过头嘟囔:“谁说我要帮你做了……”
赵予那么对待她,她能告
诉赵予救命的法子,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凭什么她还要动手帮他做那些东西?
“上次的事,是我不好。”赵予注视着她,语气真挚:“我向你赔罪。”
沈棠回头望了他一眼,撇唇小声道:“一点也不真心,就是为了骗我帮你做东西……”
其实,那天的事,她这几日也仔细想过了。杨书宁确实长大了,若是不说,旁人怕都以为杨书宁比她年长,在人前太亲密了对她、对杨书宁的名声都不好。
赵予沉默了片刻道:“我答应你,会认真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的。”
“不用你考虑。”沈棠听这话反而更气恼了,眼圈一下红了:“东西我给你做,就当我求你了,你去宫里跟陛下提退亲就是了。”
她说罢便往外走,谁用赵予考虑?好像她求着要嫁给他一样!
她早说叫他去退亲了!
“沈棠。”赵予追上去拉住她:“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耽误了你这么多年,我有何脸面提退亲?”
“没有脸面提退亲?”沈棠气得不轻,质问的话都带着哭腔:“所以,你就有脸面继续拖着我?”
她仰头气呼呼地瞪着赵予,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沈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赵予垂眸望着她,眸底情绪复杂,语气也不似平日那般清冷:“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有问题。
我……”
他说不下去了,眸子望向别的地方,眼尾微微红了。
沈棠看他好似很难过
,哽咽着要哭出来似的,一时惊住了,连生气都忘了。
赵予要哭?他可是十六岁就去边关、常年镇守边关、让敌军闻风丧胆、带兵九年从未有过败绩的赵予啊!他怎么可能会哭?
是不是她感觉错了呀?
她下意识偏头去看赵予的脸色,口中小声宽慰他:“你……你别这样,我不怪你了,我帮你做就是了……”
不是,这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