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廢話。」時夏拍了一下他的後背。
「我上初中的時候,有時會幫著背一下鄰居家的小妹妹。」牧冰說,「那個妹妹身體有殘疾,平時出門進門都不太方便。後來沒過多久他們一家人就搬走了,再也沒聯繫過。」
「……這樣啊。」
「人家小妹妹說我背得挺好的。」牧冰側頭看了時夏一眼,「你比她毛病多了。」
居然拿他跟小女孩比。
「你怎麼不乾脆背筐石頭上山。」時夏沒好氣地說,「石頭不長嘴巴也不會亂動,比我省心多了。」
牧冰笑了,托著時夏的大腿往上抬了抬,「你呢?從來沒被人這麼背過?」
時夏望著遠處低沉的陰雲想了想,「很小的時候有過一次。我那時候大概只有五六歲,在家門口的沙堆上跑來跑去把腿摔了,我爸一路背著我去醫院的。我還記得那時候我疼得哭了一路,他就講了一路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他自己倒先笑個不停。」
「伯父聽著是個有的人。」牧冰說。
「可能吧。」時夏說,「但說實話,我爸笑起來是什麼樣子,我已經記不清了。可能是最後那次吵架印象太深了,我現在每次想起他來,都是那副勃然大怒的樣子。」
「吵架?」牧冰問。
「嗯。」時夏閉上眼睛,「上高三那年,就是你轉走了以後,我跟父母吵了一架。那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面。」
牧冰的腳步頓了一下,又恢復節奏。
「是因為發現了——」牧冰低聲問。
「不是。」時夏搖搖頭,「是我自己說的。」
牧冰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挺瘋的吧,我也覺得。」時夏笑笑,「我那陣子就是挺瘋的。我覺得太累了,什麼事都要藏著掖著,什麼話都不敢說,什麼事都不敢做,實在太憋屈了。」
「……你是個好學生,不該這麼想的。」牧冰說。
「好學生被混子同桌給帶壞了。」時夏說。
牧冰沒有再說話,只背著時夏往前走,沉默像空中尚未落雨的陰雲,在兩人之間凝固。
不久後,天空中打了第一個響雷。先是一道明亮的閃電划過半空,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聲,近得簡直就像是劈在耳邊。
打第二聲雷的時候,雨忽然就下了,像雲端有一群人拿著盆往下潑,根本沒有任何緩衝。
好在雨剛下沒兩分鐘,牧冰也找到了一處避雨的山洞。
洞口不大,裡面有點髒。他先從外面撿了根樹枝,把洞裡的爛葉泥污清出去,然後才蹲下身,放時夏靠在一塊乾淨的石頭上。
身上的衣服被淋濕了大半,時夏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