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靠近。
努力地掙扎向上,卻一不小心就會折斷根莖。
許醫生頓了頓,又安慰他:「患有這種障礙的人群大多智商群,擁有高效學習能力,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但大多擅長藝術與哲學領域。比如牛頓、愛因斯坦、貝多芬,莫扎特……」
他被宋晚帶回了家。
按照醫囑,沒有再出門,一個人待在房間裡,他聽見了好幾次門外少年路過的聲音。
「阿姨,洛川在家嗎?」
「阿姨,洛川現在身體好些了嗎。」
「……我能不能見見他。」
洛川在房間裡寫作業,聽到了熟悉的少年音色,宋晚拒絕的很委婉,越來越尷尬,最後乾脆說了實話。
「書郁,洛川生病了,最近不能見人……等到他能見人了,我再讓他去找你,你看行不行。」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作業本,黑色水筆在上面畫了斷斷續續的線條,白紙上只有幾個零星的模糊墨點。
盯著看了好一會,他遲鈍地反應過來,眼淚卻忍不住地砸下來。
模糊的淚點,旋轉的時鐘,空白的書頁。
床邊是哥給他買的童話故事。
裡面講的是歌者和小蘑菇。
他生活在菌落里,畢生都在等待歌者路過,吟誦令他重生。
上學時灰濛濛的天,他和同學關係不好,總會有好奇的目光落在身上,自動的把他劃到異類另一端。
他只是不喜歡講話,也不喜歡和同學們相處。
如同在枝頭上歌唱的知更鳥。
知更鳥只是在樹枝上唱歌,什麼事情都沒有做。
窗外模糊的天,到秋天棕櫚樹開始落葉,黃色的葉子飄落,仿佛還能找到穿著藍白校服少年的身影。
見不到哥。
他的生活重恢復了平靜。
像是一張原本沾過色彩的紙,色彩一點點地消弭變得蒼白透明,他身上的生息一併隨之被抽離了。
行走在走廊,放學路上,樓道。
在天台的樓頂,風聲飄過的時候飛揚天際。
錯亂排列的街道,密密麻麻緊湊在一起,紙張薄薄地能夠輕而易舉落下。
他的心臟上壓了一顆巨大沉重的巨石,從陰暗縫隙里生長出來,時刻拉扯著他的血管筋脈,令他五臟六腑一併跟著疼痛。
被壓碎的血肉腐爛齟齬。
這顆巨石越來越大,直到心臟承受不住,連帶著他一起滾滾朝向深淵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