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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我什么都没保护到（第1页）

“那一天，你还记得吧？”龙皓晨抬头看着夜空，说道，“暴雨来之前，风和日丽太阳高照。和往常一样，我上午训练完之后，找了个位置吃午饭。”

伊莱卢卡凝神，没有说话，继续听着。

“正当我吃饭的时候，有三个人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那三个人膀大腰圆的，身材就连骑士训练的总教官都比不上，身后背着武器，看着就不是什么善茬。刚坐稳就吵闹的不停，谈论着金钱美酒，还有女人，搁那里满嘴粗话。”龙皓晨努力回忆着，想起来就感觉烦躁。

“看到他们就觉得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坐的地方又不是我私人区域，我也没什么办法，所以当时只想着赶紧吃完午饭赶紧走。”龙皓晨说道，随后话锋一转。

“但坐在我旁边的，那个比下水道里的死老鼠还要肮脏恶臭的瘪三玩意，居然当着面调侃我。”龙皓晨脖子青筋裸露，眼神狰狞，拳头出嘎吱作响的声音。

伊莱卢卡微微睁大了双眼，他终于知道那天生了什么自己的兄弟，被人给羞辱了。

“他说我脸蛋长得挺漂亮，当妈的应该差不到哪去吧？然后转头问我我家在哪里，说些什么叔叔带你去玩儿的话。”

“你觉得我会怎么想，我当然很生气，但还是向骑士一样在他身前站定，警告他们说话注意一点。但你觉得，他们会把五岁的小孩子当回事吗？

他大笑着摸我的脑袋，说我连毛都没长齐还敢在这里叫嚣，回家吃奶去，那个混账是这样说的！！”

说到这里龙皓晨变得很怒火冲天，小小的身躯里爆出一股强横的气势，振散了眼前的火堆。

伊莱卢卡有些骇然，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对什么上古魔兽一般，根本不是一个仅有六岁的小孩子。

“他让我赶快滚回家吃奶去。调侃着妈妈还有没有奶给我吃！要是有奶的话，要不要让他也吃一口！那个混账！说我这俊俏模样，估计妈妈长得也应该不错。要是再有个姐姐什么的就更完美了！！”

龙皓晨完完整整地把那人的话复述了一遍，那刻入骨髓的愤怒让伊莱卢卡内心都为之一动。

他眼神变得凶戾，兄弟在外被人欺负了，自己还不知道。伊莱卢卡在他人眼中看似温和，但实际上可不是什么善茬，这个灵魂的前身可是伊莱克斯。

要是当时他在场，直接处死，没有第二种结果。

龙皓晨继续说道：“当时的我，从来都不知道会有人能说出这样恶毒的话，我直接就拿着木剑劈了上去。可他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他吹着口哨一脚就把我踢翻了，我想爬起来却被踩着脑袋。即使这样，我口中还是嚷嚷着：向我道歉。

那人直接把手里的麦酒淋在我头上，又踹了我一脚，说我像一只死狗，叫了我一声【死狗骑士】，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很可笑是不是？现在看来，不就是一个大人在欺负小孩子吗？”

说完，龙皓晨释怀的笑了笑，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伊莱卢卡却没有感受到那股愤怒有消退的迹象。

“我爬起来追了上去，但他们走过一个拐角就不见了。我就站在大街上，突然忍不住就哭了出来，一直在那里抹眼泪。街头一堆人看着我，我和他说得一样。。。像条死狗。”

他的声音由愤怒变为了深刻的悲伤。

“我当时没把这件事和任何人说，你知道我当时多憧憬骑士吗？骑士就应该捍卫尊严，连尊严都无法捍卫的我根本不是真正的骑士！不管是妈妈还是我的！那个人叫我死狗骑士，我不想被同伴也称呼为没尊严骑士。”

这是隐藏在龙皓晨内心深处最深刻的悲伤，每每想起那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正午，就从未感到身体竟能如此的寒冷。伊莱卢卡刚想说话，却被抢先开口了。

“我回到奥丁殿，在训练场努力地挥剑，不管手心有多痛我都在一直挥，天上下起雨我也没停。我挥了两个时辰，教官才把我拉了回去。后面你知道的，第二天我就生病了。”

龙皓晨叹了口气，拿起酒瓶给自己灌了一口，眼眶变得有些红。

伊莱卢卡眼神变得淡漠，问道：“那些人呢？”

龙皓晨一愣，有些艰难的抬起嘴角：“干嘛，想报仇啊？”

“等我们回家，我就去联系魔法圣殿。以我对圣殿的重要程度，找个人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伊莱卢卡说道，他现在的名字是伊莱卢卡，以前的名字是伊莱克斯，从来不是吃素的。

龙皓晨听到这里，哼哼笑道：“你想多了，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留给你？我自己都恨不得把他们剁碎了拿去当猪饲料。”

伊莱卢卡一愣，“你杀了他们？”

“不知道，也许吧。”龙皓晨伸出酒瓶递给他，伊莱卢卡呆了呆，拿出水壶的盖子，接下满当当一杯。

“不错不错，我一直想要个酒伴的。”龙皓晨眯着眼笑着说，继续道，“生病的时候我虽然有点模糊的印象，但细节什么的我也记不大清了。你知道吗？当时病好了，我只是想着我已经落下了骑士训练，必须赶紧回去。”

伊莱卢卡一愣，皱紧了眉头。“然后。。。妈妈她就。。。”

龙皓晨点头：“昂，我前脚刚迈出门，老妈就在我身后晕倒了。你想想看，我们当时一个五岁，一个六岁，能干什么？

妈妈把存的那点钱全用来治我了，她倒下的时候家里半个子都没有。你照顾老妈，我就去深山里抓一些奇奇怪怪的草和花，然后再跑去镇上缠着大夫问哪些能治好老妈的病。

但大夫连病人都没见到，而我连病症都讲不明白，只知道老妈烧昏迷不醒。大夫他根本没办法下定论，医死人了就出大问题了。

我想着求助那些我见过的邻居，明明有时见面的时候，我都会礼貌的和他们打着招呼。农忙时，偶尔会帮着忙下地，秋收时，也帮他们收庄稼。。。但到头来，哪怕是借个药我都没借到。”

龙皓晨说到这突然停下，看着伊莱卢卡，问道：“伊莱，你以前有想过，老妈突然不在了。。。就是那个意思。你想啊，当时我回到家里后，看着你满头大汗用着魔法治疗老妈，那时候你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时，龙皓晨端着一碗热粥，急匆匆地回到家却现白玥已经没有脉搏，轻轻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再合拢。捧着的热粥摔在地板上，耳朵突然就听不见声音，喉咙像被掐着说不出话，那股疼痛感至今难忘。

“那时，我在想。。。。。。

我当这个骑士，什么都没有保护到，不管我尊严，还是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