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乙无奈,只好回答:“只在很久之前提过一次,说我姐姐伤了腿,之后便没再说过什么了。”
稀松平常的一句回答,却让王暖眼眶里生了泪。
玄乙看她这幅样子,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要安慰吗?怎么安慰才合适?
可还没等玄乙说什么,王暖便抬起水袖狠狠擦干了眼角,她低头糯声说道:“我倒宁愿是你。起码你比我貌美,也比我更有才华……”
王暖的这句话大大出乎了玄乙预料,她没想到多年以来看她不顺眼的王暖在心里竟是这样评价她的。
或许是出于投桃报李的心态,玄乙的心
有些软了下来,劝慰王暖:“公主,您是咱们大衡最尊贵的女子,是陛下最爱重的女儿,想爱护您的郎君从九龙门开始排队,怕是要一直排到西域去,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王暖看了看玄乙,冷哼一声:“要你管?!”
说罢便气呼呼地要走。
“公主。”玄乙实打实对这个公主生了恻隐之心,重生以来头一回给别人露了前世的消息:“公主,您的婚事,陛下和贵妃必然是慎重的。但您切记,莫同司空家的二公子来往太深。”
玄乙这话说得突兀,让王暖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王暖问道。
玄乙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四下无人,煞有介事地说道:“我有一位道士朋友,卦象算得极准,他同我说过,司空家的二公子,命中有一大劫,这劫啊得夫妻一同背着,公主您是金枝玉叶,犯不上帮别人渡劫。”
王暖闻言一脸“你神经病啊”,然后头也不回走开了。
玄乙看着王暖的背影,心中暗道,希望这话二公主能听进去把……司空家的二公子确实命中有劫,上辈子他做了驸马,第二年就病重死了,二公主年纪轻轻成了寡妇,后来还被遣去番邦和亲,以二十出头的妙龄嫁给了一个七十岁的老头。
感叹完王暖前世的际遇,玄乙便要继续办差了。
谁知刚一转身就撞到一个胸膛上,她摸着自己有些撞疼了的鼻尖,抬头看着来人,
那人玉面含
笑:“两年不见,三小姐在宫里,就是这般打着贫道的旗号招摇撞骗吗?”
玄乙看着眼前的人,若说陈天忌是世家公子,端方自持,俊逸无双,这人便是仙风道骨的同时,举手投足间无限风流倜傥。容貌上他逊了陈天忌一筹,可在气韵上竟能与陈天忌平分秋色。
然而面对这样世间一等一的美男子,玄乙脑海中只飘过一行字——狗改不了吃屎。
“我何曾说过我那位朋友是疯道长您?”
“哦?这四海九州除了贫道居然还有能断命说运精准无误的道友?若有机会,三小姐可务必要将此人引荐给贫道。”
玄乙瞥他一眼,没有说话,走了。
“三小姐。”风静子在她身后提醒她:“这个年关,你怕是不太好过,但贫道算过,三小姐是逢凶化吉的上佳命格,万事从心便好。”
玄乙一步未停,不过风静子这句话她倒是记在了心里。
不久之后,玄乙就见识到了这位疯道长业务能力之过硬,小年将至,还真有几桩事接踵而来。
先是腊月十七那日,太子带着太子妃到玉鸾宫陪皇后用膳。
吃到一半,有道炙羊肉,甫一端上来,太子妃就犯了恶心。
皇后是个疼爱儿媳的,这回的饭菜都特意嘱咐了尚食局,让他们准备太子妃爱吃的东西。可太子妃这样的表现,难免让花了工夫的皇后有些伤心。
太子妃见皇后表情失落,这才玉面飞霞开了口,说自己有
了身孕。
太子妃这一句话,让整个玉鸾宫都喜气洋洋起来。
玄乙脸上是笑着的,心头却涌上担忧,前世太子妃这个孩子,是出生就夭折了的。都说怀胎十月,但太子妃怀孕八个月上就破了水,生下来一个三斤多皱巴巴已经没了气息的男胎。
从那之后,太子妃女子胞受损,再也没怀过孩子。安王宫变之后,太子自刎,太子妃沦为了安王后宫里的玩物,受尽屈辱。
历朝历代的后宫里虽说经常死孩子,但每个孩子的死亡背后都是精密的谋划。毕竟是皇室血脉,指不定哪个将来就是真龙天子,太医院、尚食局谁敢懈怠,都是带着十二分的警醒做事的。除非有人存心加害,否则这些孩子哪有那么容易丧命。
前世那个孩子的死,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玄乙看着太子憨厚温和的脸,太子妃含羞带怯幸福的表情,想起太子多年以来对她照顾有加,她同太子妃同为女子,也不忍她再受前世之苦。所以玄乙打定了主意,要帮他们保住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