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瑶光楼,吃过丰盛晚餐,乔钿华和赫连铮各自分开。
望着乔钿华故意活蹦乱跳的背影,赫连铮摇头失笑。
他大概猜得出来,小雀奴的心事,与苏娘子有关。可惜,别说小雀奴,他自己也无能为力。倒不如让小雀奴折腾一阵子,他善后即可。
“钿华,锦华妹妹真的有喜了。幸好,我提前买通了大夫,要求他即使诊断出喜脉,也不能告诉锦华妹妹实情,省得锦华妹妹一时间想不开,做了傻事。”徐尚轲看见乔钿华,拉到角落,附在耳畔,低沉嗓音里透着复杂情绪,有悲伤、愤怒、焦灼、惊慌、无奈等等。
乔钿华听后,虽然早有猜测,但是惊吓得捂住嘴巴,眼眶猩红。
“钿华,我思来想去,好像无解。”薛钰沉声道,眉头蹙蹙。
苏锦华委身于胶东王赫连镜这事,即便被曝光,也不过是被赫连家粉饰为一桩风流韵事,苏锦华依然是自由身。但是,苏锦华有喜了,情况就大大改变。只要赫连镜表现出深情款款的姿态,欺瞒了所有人,苏锦华不嫁也得嫁,否则谋害龙种一罪,祸及全家。
“有,哄殿下吃了哑巴亏。”乔钿华低声道。
“钿华,好主意。虽然我看北海王殿下不顺眼,但是不得不承认,北海殿下颇有君子风范。锦华妹妹若是有求于他,他必定愿意伸出援助,给锦华妹妹一个侧妃名分,然后待锦华妹妹诞下子嗣再和离,
这样双方名誉都不会受损。”徐尚轲思忖道,眉眼稍微舒展开来。
“尚轲,你不了解北海王。”薛钰淡淡地道。
在大燕,尤其是皇室,最忌讳娶一对姐妹花。也就是说,如果北海王答应帮忙,就必须舍弃钿华。况且,钿华对于北海王来说,很是特别,不代表锦华也有同样的运气。
“尚轲,我觉得可行,我去求一求殿下。”乔钿华笑盈盈。
“钿华,求归求,切莫卖身。”徐尚轲闷闷地道。
话音刚落,徐尚轲被乔钿华狠狠地拧了耳朵,疼得龇牙咧嘴。薛钰瞅着,乔钿华和徐尚轲嬉笑打闹的画面,摇头失笑,感觉自己多虑。
接着,乔钿华同苏锦华说些悄悄话,便下到三楼。
“吴郎君,麻烦转告殿下一句,鹅梨帐中香。”乔钿华逮到吴钩,娇俏含笑,犹如芍药绽放,眸光灵动,宛若星辉满天。
吴钩有些愣神,傻傻点头,痴痴站立。
等他回过神来,乔钿华竟是推开了赫连铮的卧房。
嘿嘿,乔娘子终于开窍了,要与爷玩闺房之乐。吴钩越是想入非非,越觉得合理,展露出一副老父亲要抱孙子的欣慰感。
鹅梨帐中香,取挖得半空的鹅梨,搁置在海棠花式雕漆填金香盘上,投放沉香,点起火折子,让梨汁的甜香,浸润香料。
乔钿华这回学聪明了,添加一点合欢香。
她拜托负责瑶光楼的宫女,安置浴桶,沐浴一番。这头青丝披散,滑落一
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随着推门声,将新裁的缭绫,裹住莹白肌肤,倒是有三分少女独有的柔美。更何况,赫连铮对乔钿华早已生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这三分柔美,便放大到七分。
“小雀奴,别后悔哦。”赫连铮捏着乔钿华的下巴,妖美容颜化开酡色笑意,带着一点点醉酒后的危险感。
乔钿华娇俏一笑,踮起脚尖,大着胆子,亲吻赫连铮。
这唇齿相碰,刹那间一场铺天盖地的烟火,在两人的脑海之间爆开,轰得赫连铮眸光灼热,而乔钿华故作娇羞地低头,从袖口抽出一枚银针,刺向赫连铮的睡穴。
“殿下,对不起。”乔钿华将赫连铮拖到床边,替赫连铮褪去衣衫,只留单薄的亵衣亵裤。
此时,苏锦华戴着蓝缎团花纹灰鼠斗篷,敲门而入。
“钿华姐姐,我们这么欺骗北海王殿下,他要是发怒起来,乔家恐怕还是会遭殃。”苏锦华压低了嗓音,颤抖得厉害。
原来,乔钿华说的悄悄话,便是告诉苏锦华真相,还有解决办法。苏锦华那个时候慌了神,点头如捣蒜,现在有点后怕。
在乔钿华没有进长安之前,苏锦华听过许多关于北海王的传闻。传闻,北海王暴虐成性,若是有小娘子胆敢违背他的意思,他会邀请小娘子前往十八曼陀罗花馆共度春宵,最后小娘子疯疯癫癫。
“锦华妹妹,殿下不会伤害无辜人。”乔钿华莞尔一笑
。
于是,乔钿华撤去鹅梨帐中香,换上安息香,保证赫连铮和苏锦华一夜好眠,然后揣着莫名的酸涩感,出了瑶光楼。
她戴着苏锦华的蓝缎团花纹灰鼠斗篷,打起灯笼,骑上赫连铮赠给她的白蹄乌,鼓起勇气,离开了华清宫,估摸着赫连镜白日里纵马奔驰的方向,好像翠云亭一带。
赫连镜一个走文人路子的亲王,连狩猎也要装得儒雅。
思及此,乔钿华翻身下马,牵着白蹄乌,不禁冷笑。
赫连镜设的大坑陷阱,应当不难走。乔钿华默默安慰自己,摒除对黑夜、野兽甚至是狂风的恐惧。
经历了漫长的一炷香后,乔钿华在树干上摸索到铜镜记号。她欣喜不已,拿着灯笼想要再三确定。然而,她手抖起来,灯笼熄灭,吓得她啊地一声尖叫,掉落几颗眼泪。
哭泣片刻,她掏出鎏金铜双面穿带印,紧紧握着,然后闭上眼睛,小心翼翼地踩上一片枯叶,顺利跌倒下去。
这次跌倒,没个轻重,磕到脑袋,血腥味立即蔓延开来。
忽然,她瞧见一双绿莹莹的眼睛,还有阴森森的嚎叫。
“殿下,我不想死……”乔钿华拔了发髻上斜插的碧玉玲珑簪,努力抛出去,然后蜷缩一团,小声啜泣。
她的计划很简单,将锦华妹妹托付给殿下,独自跳入赫连镜设置的大坑陷阱。若是不幸被野兽吃了,殿下会替她报复赫连镜。如果活着,她就诬赖赫连镜,企
图羞辱她,然后不成功,就将她抛入大坑陷阱,恐吓她就范。旁人不相信,没有关系,为锦华妹妹争取嫁给殿下的时间。
“小雀奴,你确定你不想死?”赫连铮压制着怒气,幽幽看着,任由那头落单的野狼靠近乔钿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