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兢兢业业。
柳薇次次都回信,字里行间溢满情愫,赵四这次终于不再满足于和她纸上谈情了,今天在回信里约她出去。
柳薇当然回信拒绝了,并表示她就要成婚,再和他联系不合适,今日起两人就此断绝联系吧。
她不和赵四见面,郭慧兰就没法抓她个现行,想必看到这封信的郭慧兰会急坏了吧。
想到郭慧兰恨得咬牙切齿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柳薇愉快地写下一封请帖,让人送去定安侯府,邀楚珺明天一起逛街。
然后等到傍晚,听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春兰来报,陈鸿下衙回来,连朝服都没换就往这边过来了。
柳薇这两天先是气哭陈凝淑,后又和郭慧兰争执,今天更是由着侯府当着外人的面狠狠落了陈府面子。
几次三番,柳薇觉得陈鸿就是再眼瞎耳聋,也该知道了吧。
这不,终于坐不住了。
柳薇整整衣装,让春兰备好茶水。
不一会儿,陈鸿就来了。
舅甥两个,面对面坐在小院里的石桌旁。
原主小时候才来陈府时,带了不少值钱的玩意儿,被陈凝淑瞧见后,她就会眼热地找借口问原主讨要,但大部分时候陈凝淑会招呼都不打一声趁原主不注意直接拿走。
等原主现自己怎么找都找不到的东西忽然出现在陈凝淑手里后,尚且还不知道什么叫寄人篱下的原主,免不了就拉扯着陈凝淑闹到大人那里知道。
郭慧兰往往会用一通看似有道理但其实全无逻辑的话,让原主不止讨回不了东西,还成了最后道歉的那个。
而陈鸿,则会不由分说地偏袒她,用温柔的语气把过错全部推到郭慧兰母女身上,然后提出让郭慧兰和陈凝淑来跟她道歉。
原主那个性子,一听要来给她道歉,一面觉得舅舅对她真好,一面就会忍不住心生难安,最后都会变成她反过来给郭慧兰母女说好话,并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小气计较。
譬如此时,陈鸿就叹气一声,温声对柳薇道“这两日的事舅舅都听说了。”
陈鸿容貌瞧着不如郭慧兰慈爱,但声线很温柔,特意放低就有中安抚的力量,和他严肃的容貌形成了反差,很容易叫人卸下防备。
“舅舅知道你是个乖孩子,向来不会胡乱脾气。”陈鸿说,“如今这样,定是你舅母哪里做得差了些,叫你伤心了。还有淑姐儿,也是舅舅疏于管教,才导致她不敬你这个表姐。”
换成原主,该立刻摇头摆手开始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柳薇可不会那样。
“唉”叹气柳薇也会,而且叹得还比陈鸿更响亮,叹完她就说,“舅舅说得是,淑姐儿的性子是得好生扳一扳了,现在她年纪小,旁人不会过多计较,待过几年她再大些,就不一样了。”
陈鸿搭在膝上的手指动了下,看向柳薇的眼神没能压住眼底的惊讶。
柳薇没看他,继续说道“她叫我一声表姐,我不会与她计较,毕竟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她这个性子。但是舅舅,淑姐儿的话也的确过分,说我在这里白吃白住,原来这么多年她竟是这样看待我这个表姐,我一直以为我们是一家人。”
陈鸿忙道“那是淑姐儿口不择言,当不得真。”
“外人可不会这么想。”柳薇道,“舅舅,当年我进京时,您曾和柳氏族人约定好,待我出嫁时,便将由陈府代管的店铺交还于我。如今我出嫁在即,是不是也到了该交接的时候”
空气似乎都静了一下。
陈鸿将端起的茶盏又放下,道“这是自然。只是你也别急,婚事仓促提前,你舅母之前见你一直不愿意嫁入侯府,店铺那里也就没急着收拢,店铺交接的事,定是还要慢慢来。”
“这个我晓得。”柳薇见陈鸿开始心不在焉,眼珠子乱转,显然自己主动提起此事,是他过来时并未预料到的。
柳薇顿时又“唉”了一声,“原本我想着世子那个情况,我日后很大可能也没有应酬交集的必要,拿了铺子在手就算经营得当,也是有钱也没处花。所以我原想着舅母毕竟辛苦管理了一遭,打算把那些铺子直接留在陈府的,这样也算给舅舅添一份家业,也好报答舅舅和舅母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柳薇就看着陈鸿的眼睛睁了睁。
“只是啊”柳薇话头转了个弯,“淑姐儿那话实在太刺心,我不想将来等我都嫁入侯府了,身上还背着一个白吃白住的名头。所以现在哪怕是把铺子全部卖掉才能偿还舅舅一家,那我也要将银钱当面点清才行,让旁人都看看,我并非那等白吃白住之人。”
“淑姐儿那边我会好好罚她的。”陈鸿手指在桌面轻弹几下,“至于店铺的事,你还是要慎重考虑,那毕竟是你父母留下的心血。”
“我又何尝不知道。”柳薇唉声叹气,也是不舍的样子,“这样吧,我明天先去店铺看看,具体如何之后再说,还请舅舅让舅母派个人随我同去。”
陈鸿是听了几句郭慧兰的哭诉,过来提醒柳薇适可而止不要再让陈府丢失颜面,结果正事儿没说,还捧回去了一颗烫手山芋。
郭慧兰一听柳薇再提卖铺子的话,差点咬碎一口牙齿。
虽然真卖了,她也就损失几个铺面钱,反正这些年该赚的大头她也没少赚了。但她还是觉得很生气,她早就将柳家那几个店铺视作自己的所有物,柳薇要卖,那不是从她口袋里抢钱么。
不过,就算柳薇想卖,也得看她有没有那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