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薇的厂子又开了一年,后来修的员工宿舍早已投入了使用。
这时候已经是86年,柳薇终于在许多人的期待中,准备建第二大厂了。
但这个厂,柳薇不准备再建到市。
最开始别人眼里的柳薇,是个认识不了多少字的乡下女人,后来周朵朵上一年级,柳薇每天让周朵朵教她读拼音,读得多了,她去买了两本字典,一本给周朵朵,一本留给自己用。
柳薇每天都会看报纸,她看的时候,就会把字典放在手边翻一翻。再拿支笔和本子,写一写。到现在,她已经完全不用翻字典了,字也写得有模有样,不说多好看,总归是规整的。
这两年,柳薇一直保持着每天关注新闻的习惯。没有电视的时候就听收音机、看报纸,有了电视后,就看电视和报纸。
政策的变动和各地的一些变化,往往都是这些地方最先透露出讯息。
上半年的某天,柳薇通过新闻得知原主的老家樵兴县外在修高公路,已经快要完工了。
原主脑海里没相关记忆,想来是那时已经被逼嫁人的原主并没有心思关注外面的缘故。
柳薇知道这个事后,当时琢磨了一下,做下在樵兴县建厂的决定。
除了一些个人原因,还因为如果在老家建厂,到时候只需要将厂子和高修一条路连通,之后只需一天时间就可以到达另一个海港城市,货物流通起来的度会更快,范围会更广。
所以86年的暑假,柳薇带着周朵朵,在刘燕儿和三个后来被招入的工作人员的陪伴下,回柳薇和周朵朵的老家樵兴县。
柳薇和周朵朵都怕了那绿皮火车,所以这次是先坐飞机到省会都市,然后再转车回樵兴县所在市。
柳薇是以投资商的身份回来的,在动身之前,厂子就已经和樵兴县领导班子接洽过,对方很是重视。
他们的车子刚到樵兴县的市车站停下,县里的人已经备好车等着了。
柳薇一行人出现的时候,来人看到柳薇年轻的面孔着实愣了愣。
虽然早知道朵朵服饰的老板是位年轻女士,但依旧为对方过于年轻的气质而生出诧异的情绪。
不过出神只是一瞬间的,来人立即打起精神,一脸热情地迎上去,“柳总你好你好,欢迎来到樵兴县。”
柳薇将周朵朵交给刘燕儿照顾,面带微笑地伸出手,“你好,劳你受累跑这一趟”
见面愉快,之后便是坐车回樵兴县。
回去这一路,会走好长一段土路,颠簸不说,车子跑起来尘土飞扬,连窗都不敢开,不然吃一嘴的土。
刘燕儿和柳薇母女坐在一辆车里,她和后面车里的几个人一样,被晃得已经吐了两轮了,于虚弱中冲柳薇比了比大拇指,“姐,你当年,真厉害。”
虽然柳薇自己没有主动说过她是哪里人,但刘燕儿天天给柳薇办事,没少用到柳薇的身份证明,自然早知道她来自哪里。
想到当初柳薇带着女儿,就是穿过这么一条破烂路,一路到市,从一个小作坊开始,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程度,她真是打心眼儿里佩服。
柳薇笑笑,给周朵朵理了下汗湿的头,心里叹了口气。她手里有钱,在这个时代出个门还这么艰难,更别说当时买了车票,手里就只剩紧巴巴十几块的原主了。
县里的人看被折腾得面色惨白的众人,心里十分忐忑,坐在副驾驶里一直用帕子擦被热出的汗,不好意思地道“这条路还算好的,年年都在修整,没办法,县里还是太穷了”
柳薇并没有主动对樵兴县的人说明自己是本地人的身份,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说。
这两年不止柳薇,就连周朵朵都把自己口里的乡音练没了,说得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所以县里的人只当她是外地来的投资商。
好不容易到了樵兴县下榻的酒店,刘燕儿几个下车后又吐了一轮。柳薇也在旁边深呼吸,喝了来人递来的冰水缓一缓。
这种情况,建厂的事肯定得缓两天再谈,几人暂时也没心情吃饭,先休息到晚上再说。
好在,这个县城虽破,但他们下榻的这个酒店房间里有空调,不至于连休息都休息不好。
这玩意儿现在可不便宜,看着还崭新崭新,刘燕儿说可能因为他们的到来才装的,说不定就他们住的这几间有。
酒店住宿环境说不好上,好在干净,能安心休息。
到晚上时,去和县里负责建厂一事的领导班子吃过饭,稍微谈了谈厂子的事。
第二天,众人也是休息,趁着早上天气还凉爽,柳薇几个出去逛了逛。
原主记忆里的县城已经有了些许改变,但改变并不大,除了一些主干道,好些地方甚至都还是泥土路,被太阳一晒,光是人走过去都会溅起一层灰。
两边要么是破旧的瓦房,要么是裸露着红砖的低矮平房,楼房少见。
“破,真破。”刘燕儿看得啧啧摇头。
想要在这样的地方建厂子,光是修路就要不少钱。
同行的男同事道“修路是大头,不过路修起来,厂子效益不会差。”
“吃个早饭吧。”柳薇听着他们的交谈,看向路边一家卖早餐的小店。
早餐店也是破破烂烂的,不过卫生收拾得还行,路边灰大,几人让老板给他们打包,带回酒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