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兰明白这个时代的父母总会将子女视作私产,林噙双有想要把控她动向的想法很正常,可李墨兰却也是不喜欢被控制的感觉的,只能一再同她强调自己的态度,表明她的喜恶。
虽然见效慢了点,但也不是全无成果。
这不,搁以前,李墨兰去同林噙霜抗议她指使云栽露种帮着她隐瞒卫恕意的事,林噙双的态度是理所当然,不以为意的,就跟小时候父母进她的房间,翻她的书包,看她的日记,从来不会客气一样,而如今,林噙双再被李墨兰问起来,却是会心虚气短了,寻常也轻易不敢再找云栽露种问话。
“那就好。”
李墨兰拉住林噙双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严肃道:“阿娘,我明白,你这是在关心我,并没有什么恶意,但也请你理解一下我,女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决策能力,不会如小时候那般轻易被底下人拿捏了,我能为我自己负责的,请你相信我好吗?”
“你看,这些年来,我不就将我身边的人约束的很好吗?也从来没有同哥哥那般犯过大错。”
“可你……”
林噙双想说点什么辩解一下,不过未等她将话说不了,李墨兰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放柔了面部表情,温声道:“阿娘,女儿今年十五岁了,用不了一两年就要出嫁,要当家作主,我要是就连在阿娘创造出来的这般好环境里做不好事,管不好人,事事都需要阿娘来拿主意,把关,那到了别人家里,我又该如何立足呢?总不能凡是都回来问一声阿娘吧。”
“噗呲”
听到最后一句,林噙双不禁笑了出来,见状,李墨兰也笑了。
林噙双长吁一口气儿,轻轻拍了拍李墨兰的手背,感慨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忍不住。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细心呵护了十多年的女儿,头一回去那等高门显贵聚集的地方,这叫我如何能不担心。”
感受着林噙霜这浓烈的爱意,李墨兰觉得很舒服,倾身过去,将脑袋靠在了林噙双的肩膀上,柔声将马球会上事情挑拣着说了一些,尤其注重自己在马球会上的表现,连赢两场球赛的事。
“我家墨儿真棒,真给阿娘争气。”
林噙双很开心,一来为着李墨兰的贴心,待她温柔;二来为着李墨兰在马球会上的亮眼表现,盼望着李墨兰能嫁个好人家。
就在母女俩继续温存,说贴心话时,周雪娘走了进来,欢欢喜喜道:“小娘,姑娘,余老太君和余大姑娘来了,老太太遣人来请姑娘过去一趟。”
林噙双精神一凛,“让墨儿过去?”
周雪娘笑道:“是啊。”
“肯定是墨儿帮了余家大姑娘的事儿被老太君知道了,这是过来致谢的。”
林噙双蹭的一下站起来了,语飞快的吩咐道:“快快快,快给姑娘找身得体的衣裳来,还有,快给姑娘打水来净面梳妆,雪娘,去把上月我让人给姑娘打的饰拿过来……”
往常老太太那边若是有客到来,十次有七八次都是只让盛明兰过去陪客的。
李墨兰被林噙霜的突然动作吓得一跳,回过神来,看见林噙霜这样风风火火的一幕,心里既乐呵又无语。
“阿娘,哪用这样麻烦,又不是什么重要场合,简单洁面净手就可以了。太过隆重,岂不是要叫人看低了去?回头老太太指定又得在爹爹跟前说我们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了。”
林噙双抿嘴一想,记起了盛紘那时冷时热的态度,一下子就泄了气儿,“我儿考虑的是,就听你的吧。”
一刻钟后,李墨兰到了寿安堂。
“余老太君康安,祖母、母亲妆安,嫣然妹妹、五妹妹、六妹妹好。”
“诶好好好。”
余老太君笑呵呵的朝李墨兰招手,李墨兰大方的走了过去,任由余老太君打量。
余老太君看李墨兰的行为举止落落大方,赞道:“真是个好孩子。”
“昨日我听嫣然丫头说了,可真是多谢你了。”
李墨兰笑道:“老太君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嫣然妹妹的球技也很厉害,哪怕就是没有我,她也定是能够心想事成的。”
余老太君拍拍李墨兰的手,笑道:“瞧瞧这孩子嘴甜的。”
余嫣然站起身来朝李墨兰行了一礼,“墨兰姐姐真是太抬举我了,我的球技哪有姐姐的卓绝。不论如何,还是要多谢墨兰姐姐的仗义出手。”
李墨兰扶住余嫣然,笑道:“好了好了,再这样谢下去,可就太过客气了。”
余嫣然点头,“也好,不过我的谢礼你可一定要收下,不然我可不依。”
余老太君笑容可掬道:“嫣然今日一大清早就开始准备礼物了,快去看看吧。”
李墨兰看向老太太和王若弗,见两人都点了头,这才跟着余嫣然出了堂屋。
余嫣然口中的礼物被装在一个木箱里,里头有一盒玉石饰,一匹云缎,三匹杨缎,三张貂皮。
数量不算多,但都是顶好的东西,也算是有心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盛明兰管家也有些时日了,每日里忙忙碌碌,暮苍斋也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不过在李墨兰看来,盛明兰这管家手段那是真不咋地。
人都是有私心的,底下的奴仆为了争夺利益,竞争激烈程度可不比朝堂上的党争弱。
盛明兰手下现在有五批人,她自己的人手;孙萍炩给的人手;老太太给的人手;王若弗给的人手;以及原本就在做事儿的中立无主党。
家里轻松、油水高、能在主子跟前露脸的活计就那么些,有的是人抢着干。而这样的活计,怎样分配才能让底下人不怨气冲天,可是非常考验管家人的手腕能力的。
而盛明兰显然没有这能力,暮苍斋里整天闹哄哄的,小丫鬟们又是斗嘴又是打闹,争端日日都有,一场接着一场。
对此,盛明兰不仅没有想办法去管束,反而还在那拱火,想将王若弗给的人手打压下去,亦或是排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