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珩没应声,端起粥碗小口抿着。
桃花酥做得多,按照郁明烛对他的解,再喜欢的吃食也就吃那么一两口,剩下的就由郁明烛捡着吃。
所以郁明烛此时也同样十分随意,十分自然地捡起一块花糕咬了一口。
然后动作忽然滞住了。
他无声地抬眼,看向温珩,“玉生,这桃花酥的味道如何?”
温珩只当他是随口一问,“很好吃,很甜。”
郁明烛依旧那么静静看着他。
如果不与他相熟,大抵看不出那双漆黑如墨般的眸子里压抑的惊涛骇浪。
温珩一怔,逐渐意识到什么,放下了手里的半块桃花酥。
一阵近乎凝固的死寂。
甚至连温度都逐渐凉了下来。
郁明烛深吸一口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杭镇所处的位置是江南一带,饮食习惯与剑宗所在的北方颇有不同。
就例如厨房用的细细密密如棉雪一样的棉糖,而不是北方粗糙大粒的砂糖。
郁明烛不知这一点,所以在罐子里找砂糖时,实际上找到的是粗盐。
这份桃花糕咸涩难以入口。
而素来最挑剔的人吃得有滋有味,还说好吃,很甜。
郁明烛觉得自己离失控不远了,而眼前,温珩居然还迟疑着含糊,企图抵赖。
“你在说什么,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问你的身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状况的!”
郁明烛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连带着先前几次不寻常也尽数在此刻翻了出来。
“前几日我让你帮我拿印信,就在你眼前的盒子你都看不清。”
“上次在南浔城,你说花环很香,可你不知那是催熟的不合时节的花,颜色好看,却根本没有任何香味。”
“这盘桃花酥,咸得连我都吃不下去,你说是甜的,很好吃……”
“你越来越畏寒,嗜睡,我起先以为你是肉身损耗太大才精神不佳,可现在你的破绽太多了,是不是……”
郁明烛滞一下了,声音微不可查地颤抖,“是不是已经严重到,你连装都装不下去的程度了?”
温珩皱了皱眉。
那几分迟疑和躲闪就如同导火线,郁明烛瞳孔蓦然一红,一时气急,却又找不到泄的途径,只能扣着他的后颈,气急败坏地啃咬上去。
直到纠缠的唇齿间弥漫出血腥味。
他哑声威胁,“温玉生,你说不说!”
温珩呵出一口气,如轻叹般,“是天道。”
郁明烛一怔,顷刻间,一股寒意从心底滋生,“……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