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下,他瞳孔逐渐涣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费力地喘着气,出嗬嗬抽气声。
郁明烛依旧轻轻缓缓,从容不迫。
“许是生死簿上无名,让无常阎王把该死之人都给忘了,今日本尊便大慈悲,给你一个机会。”
后半句声音一压,便如阴风般轻掠,扼住戒律的咽喉。
“你亲自去与他说一说,如何?”
随云山的明烛仙君七年未曾露面,人们只道他昔日秉性纯善,行止温良。
竟忘了他原本修为高深莫测,属天下第一剑修,剑宗九峰长老之。
无人敢拦,无人能拦。
善恶台之上万人瞩目,暮色阴冷无声,只剩下越来越粗重艰难呼吸声。
若再这样下去,戒律的丹田会被当场压爆,死无全尸!
郁明烛的衣袖忽然被轻轻扯了一下。
“师尊……”
他垂眼看去,温珩又拽着那一小片袖角晃了晃。
“弟子日日盼着师尊出关,有好多话想与师尊说呢。”
矮了半头的少年,浑身都是狼狈不堪的,满脸沾着泥灰和血。可是一双眼睛却明净清澈,像是幼年的犬兽,露出几分讨好似的笑容。
“如此可喜的日子,师尊且消消气。”
郁明烛神色淡淡,浓密鸦黑的睫羽在月华下镀了银辉,恰好遮住他目光中几分晦暗的情绪。
目光相错,似是心底落入半簇火星,顷刻间蔓延成燎原之势。
万籁俱寂。
半晌,郁明烛轻阖了阖眼。
猛然间,迫人的压制撤去,戒律一口污血喷出,跌坐在地,如同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大口喘着气。
善恶台没有灯火,郁明烛背过身去,皎白的身形逆着月光,面容神情看不真切,声音却无比清晰,掷地有声。
“妖魔私逃一事本尊自会查明,如若属实,愿亲自擒拿妖魔、百倍以偿,还有……”
他沉声:“日后纵然弟子顽劣,自有本尊亲手训诫,无需他人越俎代庖!”
……
夜愈深风愈寒,众人早已散去了,善恶台别无他人,更显得凄清冷寂。
温珩浑身鲜血淋漓,单薄旧衣被血色浸透。
寒风一吹,他冻得像十八代重孙。
但心情却激动如当了十八代重爹。
这狗日的人生总算遇上件还算值得庆贺的好事!
堕魔怎么了,疯批怎么了,杀人如麻怎么了?那都是老远以后的剧情!
修仙人的事,能叫黑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