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叔给我倒酒,那我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那天晚上我本来想在五叔家睡。
不过看样子我们都睡不成了。
谁让那时候五叔是屯子里最年轻的出马仙儿呢?
有我五叔在,那几个资历比较老的老出马仙儿都快没饭吃了。
都说这一行年纪越大就越吃香。
但在我五叔这儿可就完完全全地反过来了。
老出马仙儿现在改行干了棺材铺。
那时候我们山沟子闭塞,信息政策啥的老百姓都睁只眼闭一只眼儿。
死了还是希望能躺在棺材里,没有几个愿意火化的。
因为他们都说那样人的灵魂就没了,下辈子也就投不了胎了。
我和五叔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桌子就不收拾了,明早咱爷俩再吃。”
我没吭声。
我想说五叔您老人家心里没点儿逼数么?想的还挺长远,还明天早上?明天早上饭在哪吃还不知道呢?
别看刚刚烧过炕,可他家屋子里面连一点儿热乎的气息都没有,这让人咋睡啊?
灯刚刚关掉不到五分钟。
外面就有人砸门。
门是我来之后关上的。
这会儿连我的脚印儿都没了。
这天别看突然冷了,雪还下的那么大,可就是没风你说有意思不?
这会儿风可大了呢!
“谁啊?”
五叔可能是喝高了,刚刚说的话,这么大一会儿就都忘后脑勺去了。
“五叔,有没有可能这来的根本就不是人呢?”
“大侄子你别吓唬我啊!”
五叔的酒因为我的话醒了一大半儿。
“还出马仙儿呢?就这你还害怕?”
我明白五叔根本就不是怕鬼,而是怕人。
他是怕刚刚他说过的话被裘家的人听了进去,来找他算账。
我是故意埋汰他。
也是故意激他。
“你五叔会怕鬼?我和你说大侄子,你五叔从来就没怕过鬼,啥样的鬼我们见过啊?我和你说大侄子,人,才是最可怕的,人心最可怕。”
招老五这话说的该挺有哲理性的。
“请问,哪一位是招鲲招师傅?”
窗外,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声音就是从窗外传进来的,小声音还挺甜。
“我就是。”
五叔才把自己脱的光光溜溜的,听到这勾魂摄魄的小声音,他想都没想“蹭”的一下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五叔,你注意点儿影响。”
五叔是个例外,他的名字里没有虫字旁。
五叔把裤衩子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