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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哪位?”
“爸,是我。”
“儿子啊,考得咋样?”
“650左右。”
“唉呀妈呀,整挺好,爸在建三江这边挑稻苗呢,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没事,我有家里钥匙。”
“好好好,先不说了,我这漫游呢。”
电话挂断前,还能听到老江同志,在和工友吹牛X,我老儿子。。。
都说声带是人衰老最慢的器官,可江瑜还是一下就听出来巨大差别。
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人衰老不是线性的,过了50岁会突然加速,这次见面背驼了,下次见面头发白了,再见面脸上的褶子深了,真害怕哪一次就再也见不到了。
黑土地是他妈肥沃,可这地不养人,反而要吃人。
“旅客检票进站!”
沟通靠吼的时节,时光慢的很具体。
绿皮车伴随着“哐当哐当”的撞击声,艰难起步,由于技术革新,这种声音逐渐消失在一代人的记忆中。
列车沿着这条始建于1933年的铁路,蜿蜒北上,一个个充满浪漫年代感名字的农场,分布在铁路沿线,龙镇、龙门、红色边疆。。。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前面的旅客麻烦让一让!”
亲切的口音,熟悉的叫卖声直接将江瑜拉回了16年前,脚臭、泡面,吸烟区飘来的二手烟味,也没能冲淡多少惆怅。
放好行李,靠窗坐下,随着窗外景色的刷新,江瑜被尘封的记忆也逐渐掉皮脱落。
“妈妈,我想吃个果丹皮。”
“嗯哪,妈给宝卖,大姐,你们有果丹皮吗?”
江瑜看着对面席位的母子,脑海里浮现这一幕,无时不在的“咔嗒咔嗒”颠簸声,宛如回忆中的配乐。
江瑜感到身前一暗,一道修长的身影挡在了那对母子身前。
“帅哥,我可以坐你身边吗?”
苏暖摘掉眼镜,眯着眼问。
江瑜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怀抱,男人有时候脆弱起来,和小孩子差别不大。
江瑜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逃课了?”
苏暖坐下后,将眼镜放在餐桌上,从包里掏出几个粽子,自顾自地拆线,绕开竹叶后递给江瑜后才说道:
“父亲生病了,我回去看看,我可是孝顺的女儿。”
低下头,开始继续剥粽子,江瑜表示自已吃饱后,苏暖又拿出湿巾,不顾江瑜推辞,给他擦嘴,擦手。
“好好学习,不要撒谎!”
“确实生病了。”
短暂沉默后,苏暖问:“多少分,准备去哪里上大学?”
“650,冰城!”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苏暖又开始神经质地眨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江瑜想伸手给她捋一捋有些凌乱的头发,只是身体被兜底的2000块钱和手机给定住了。
“姐姐,你真漂亮。”
邻座的小男孩,跑过来满眼星星地对苏暖说。
“哥哥,长得也漂亮。”
江瑜和苏暖相视一笑,江瑜喊过售货员,买了一袋山楂糕给小男孩。
小家伙吃的很开心,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