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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章 论生命与神明（第1页）

在我自暴自弃的颓唐一年里，可爱的小森塔总是会撑着遮阳用的素净小白伞，为我去十七神庙参拜神明，祈祷我快快好起来。

十七神教（Theseventeengion）是迪福伦特沃尔德大6的正统宗教，取缔了被恩派尔帝国灭掉的旧教廷所信仰的虚构神教（TheFabrinet），自创世历1885年被确立正统地位以来，已经度过了47o年的漫长历史。

十七神教，顾名思义，是信仰十七位真实存在的创世神的宗教，十七位伟大的神明于浩瀚青天高高在上，俯视芸芸众生，跨界守护着世间的秩序。

依据教条，天堂之上是灵魂的世界，只有生前不作恶多端的灵魂才有资格上天堂。

每当一个高等智慧生命逝去，他们的灵魂便会来到灵魂渡口，由守护天堂之门（Thedoorofparadise）的择灵神柯蕾多尔（corridor）对其进行筛选，决定他们是否具有到天堂享受天伦之乐的资格。

高等生命的标准很难界定，像爱莉丝这种具有高等智慧生物思维的炼金造物，我不知道她在死后有没有与我一起上天堂的资格。

传说中，迪福伦特沃尔德大6上有一处充斥着混沌之力的“神明降临之地”，在那个能量最为扭曲的地带，幸运的人们得以向神明面对面祈愿，恳求神明的恩典。

保险的话，爱莉丝也许需要从神明那里求来一个人类灵魂的证明，以便死后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上天堂，而不是彻底魂飞魄散从这个世界消失。

论起神明，我们德拉贡内斯氏的第一代家主夫人便是十七神中的一位，离开天堂历练的她曾经几乎以一己之力杀掉下界的魔王，又在先祖老爷的辅佐下帮助恩派尔帝国推翻了教廷，建立正统的教条，丰功伟绩配得上流芳百世。

作为德拉贡内斯家族正宗血脉第17代子嗣，我也有祖宗上遗传下来的“神明血统”的一部分，虽说我之前的15代家主都没有表现出拥有“神明血脉”的实力，但我还有与生俱来的做白日梦的权利。

人死了，便是死了，于是在我励精图治之后，我每日都忙里偷闲，思索该如何干成一番大事，至少在我死前，我不能虚度光阴，辜负了我名字里的德氏尊姓。

“主人，你又在呆呢。”

爱莉丝的房间昏暗无比，只有终端通讯设备的屏幕在黯然光，让我将将目能视物。

我面壁沉思，冥然兀坐，历史的长河从我的头脑中流过，生而为人的无奈与幸运令我五味杂陈。

“我在思考人生。”

“思考人生?”

天真的猫儿是听不懂这样深奥的话的，无聊的她懒洋洋地翻身滚下床，在松软的毛毯上悄无声息地爬到我的身边，双腿后蜷，乖巧坐定。

“嗯，思考人生，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因为我们的一生实在是太短暂了。”

我惟妙惟肖地模仿学院里思想课程老师的腔调，还故作深沉的陶醉眯眼，有节奏地舞动的双手给人一种我是一位音乐指挥家的错觉。

“人生很短吗?”

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好奇地往我身边又凑了凑，几乎快要与我贴上。

“短，又不短。”

“唔……”

她歪歪头，弄不清我话里的玄机，把纤长的食指搭在自己粉嫩的樱唇上，那一本正经地绞尽脑汁模样看上去很是可爱。

“主人，一个人能活多久?”

“神明在上，如果没有战争、疫病亦或是飞来横祸的话，一个人的肉体能享有理论上的永生。”

这个世界是混沌的世界，神明之所以要特别关照纷杂混乱的天堂之下，不只是因为其环境的特殊性，更是因为混沌的侵蚀。

十七位神明共同以神力维持天堂的稳定，只有很小的一部分留给地表，在地表所用来维护稳定的神力结界便逐渐增生裂缝，创世之前的混沌力量就循此溜入。

若是只看混沌之力的效果的话，没有神明眷顾的可怜的下界居民们便是最好的代表，这种影响在魔族身上最为突出——强大的生命力、生来便拥有的火元素魔力、恐怖的肌肉与巨力、还有普遍高出其他物种半个身子的魁梧躯体。

当然，可悲的是，受到混沌之力侵蚀的效果越强，该物种的智力便会因为大脑收到的侵蚀而普遍降低，所以魔族们自然而然成了“头脑简单，四肢达”的代言人。

魅魔的身子普遍娇弱，所以她们的智商与其他物种无异，只是会因为力量弱小而被魔族视为相对低端的存在。

迪福伦特沃尔德大6上的高等智慧生物都或多或少受到了混沌的影响，这种影响的保底结果便是理论上的永生——在没有任何外物干扰的情况下，一个人永远不会老死。

“理论上的永生?”

“是的，理论上的永生。”

这个话题并不沉重，在学院一年级的课本上，认识我们的身体和世界运行的机理是第一课，也是人生的必修课。

“人文先祖们总结出来一个亘古不变的规律，从出生到整好16周岁的那一天，是一切高等智慧生物的生长期，一旦过了这一天，他们的基础生长便定型了，维持生理机制的一切基本器官都彻底育成熟，此后会改变的只有诸如身高、体重以及部分随年龄增长而变化的性征，这些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为什么有的人一直维持着老人的状态，而有的人却只能维持中年大叔的状态呢?”

和爱莉丝讲这些很轻松，这只猫儿素来不喜胡闹，只愿安静地依偎在我的肩上，细数时光匆匆流逝，感受亲历的每一分每一秒。

“在过了16岁以后，因为每个人吸收混沌之力的本领都不同，所以每个人因混沌之力积累过多带来的‘生长完全阻滞’效果的爆时间也不同，这就有了‘同永生不同岁’的现象出现。”

姐姐大人今年21岁了，但是她的生长永远停滞在17岁那年，所以她的个子很矮，性格上仍然存有少女的稚气未脱。

我今年19岁了，但还没有迎来生长停滞的日子，我有些担心自己未来会永远保持大叔的姿态——这样的事可不要啊!

“像这样永远维持在停滞时生长状态直到死亡的现象，我们称之为‘年龄定格’，为了交流便利，对年龄定格后的人而言，我们把‘年龄’定义为‘实际活了的年岁’，大部分人的‘定格年龄’是隐私信息，只会告诉给身边亲密的人。”

“那我也有定格年龄吗?”

“你现在的状态和这个差不多。”

有些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如实交代，比如她究竟能不能在死后上天堂这种事。

“你也有享受生命的权利，爱莉丝。”

告知真相对现在的她来说还为时尚早，我选择善意地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