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的长随说漏了嘴,我才晓得,原来当时他只有这几套能撑场面的夏衣。
吩咐完,我踌躇了片刻,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我撩起帘布。
里屋中,沈伯序穿地还是那件起皱的青色外袍,正低着头在叠帕子。
动作轻柔,把面上的褶皱一一抚平了,放在了枕头旁。
帕子一角上他人的名讳刺地我眼眶发痛。
我沉着脸快步上前,一把抢过了帕子,毫不犹豫地从窗棂外扔了出去。
他怔住了,愣愣地看着窗外昏黄的落霞,手指蜷起:
「殿下,这是你第一次送东西给我。。。。。。」
「这不算!」
我一口气憋在心里,气他逆来顺受,也气这种说不清楚的隔阂:
「这是我拿错了,我送别的给你。」
沈伯序握紧了手指,半晌笑了笑:
「也是,本来也没什么。」
我抿紧唇,拎起裙摆,大步地往外走:
「不,有关系,你等我。」
我翻出了绣花针,吩咐他们翻出了御赐的流云纱、南洋珍珠和每五年才能上供一小卷的鲛丝线。
当场我就穿针走线,开始绣他的名字。
后面我发现这个目标有点宏大,又改成只绣一个“序”字。
等我兴冲冲拿着成品去找沈伯序的时候,夜色已深。
我轻咳了一声,把我的成品递给了他,昂起下巴:
「这个才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件东西,之前那个不算。」
帕子薄如蝉翼,错落有致地缀着圆润的珍珠,正中还有我亲手绣的字,堪称完美。
和之前那个我让绣女做的帕子完全不一样。
沈伯序迟疑地接过,帕子刚展平,一个珍珠就滚了下来。
他连忙抬手去按。
我眼尖地注意到帕子上多出了线头,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扯。
呲啦一声——帕子破了个洞。
空气凝固了。
我顾不得脸上升腾的热意,又一次伸手去抢帕子:
「这个也不算。。。。。。」
沈伯序却仔仔细细把帕子收了起来,唇角若有似无地弯了一下:
「算的。」
我面皮发烫,正在努力想台阶,此时,我的肚子居然抢先叫了起来。
要死。。。。。。
我顿时感觉脑袋上要冒蒸汽了。
「殿下,不是说一起用晚膳吗?」
沈伯序一手抵住了唇,抬起眼看我,眼神冰冷的戒备消融了许多,带着一点笑意。
眉眼舒展,带着少年风流。
我一时看愣了,突然眼眶就有点热。
我的沈伯序还活着。
我无比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
这次要换我来守护他,我一定要早做筹谋。
我一边心中盘算着,一边和他走向我院中的小厨房。
路过中庭的时候,突然有人提着灯笼走到了我面前。
「殿下,您让我在凉亭中等您,可我找不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