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价饭店距离托运站,也就三十米不到的距离,我们不用下车,就能掌握托运站的情况。
杜青的托运站是走省内短途的,规模也不大,就两个门市房。
托运站里有五六个固定的搬运工,一个开票员,除了这些人之外,白天经常有五六个看起来流里流气的青年在托运站里打牌,或者喝茶抽烟瞎聊什么的。
九十年代,物流才刚刚萌芽,这一行也算是暴利行业,也是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行业。
做过物流的,或者有相关经验的朋友一定知道,干这一行,有摩擦纠纷,那实在太正常了。
比如货物缺损啊,漏件啊,实属正常,站在货商的立场上,这些都是托运站的责任,所以,货的老板上门讨要说法,“维权”的很多。
但站在托运站的立场上,他们也不能什么都赔。
行业监管总是滞后于社会现实的,在这个年代,监管缺位,法制也不完善,这就导致了托运站老板与货商,这两者遇到事儿了,只能寻求暴力,或者在当地的人际关系来解决问题。
在古代,物流叫“镖局”。
那会儿开镖局的,大多是绿林好汉,而现代,其实也大差不差,干这行的,多多少少在当地要有一些关系,有一些灰色背景,否则根本开不下去。
……
我们在托运站斜对面,蹲了四天。
期间,撒尿都在车上,实在要上大号了,就偷偷摸摸的下车。
中餐也是由一个人下车,打包带回车上吃。
我们以为这么做已经够隐蔽了,不会引起对方的察觉。
但实际上,一台面包车,连续多天停在一个位置,这本身就够扎眼的了。
……
第四天,傍晚,大概是五六点钟吧,秋天天黑比较早,天色已经黯淡下来,路灯也渐渐亮了。
接连几天,杜青都没来托运站,我们的耐心也在渐渐被消耗光。
我以为,今天又是一无所获,直到坐在副驾驶的宋哲敲了敲车窗玻璃,指着托运站门口说道:“看,雅阁?你说那是不是杜青的车?”
听见宋哲说话,我们都打起精神。
顺着宋哲所指的目光看去,果然,我看见一台黑色的雅阁轿车,驶入到托运站门口停下。
雅阁车门弹开时,由于车子被托运站门口的一台东风大货车遮挡着,我们看不清车上下来了谁,只看见雅阁刚停到托运站门口,站内的几个搬运工就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站内的几个流子也纷纷迎了上去。
直觉告诉我,雅阁车内的人肯定身份不一般,极有可能是杜青本人!
我们打起精神盯着托运站门口。
过了一会儿,我就看见,一个身高中等,有点胖,穿着高腰牛仔裤,瘸着腿的中年,走到托运站边的树边,一只脚踩在碗口粗的榆树树干上,边用手拍打着膝盖上的灰尘,边拿着手机,笑容满面的打电话。
看见这个胖子,我精神一震!
我们事先看过照片!这个人就是杜青!
“娘卖麻皮,是杜青!”刘八斤兴奋的喊了一声。
我们继续盯着,杜青打电话时,时不时扭头四顾,还朝着我们所在的饭店望了几眼。
过了大约不到一分钟,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矮个子青年走到杜青身边,一边笑着跟杜青交谈着,边给杜青散烟。
这个矮个子青年,就是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