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事多,难免烦忧,就连阮玉鸾也觉吹了凉风,有些咳嗽不止。
请安的路上,恰好遇上许姨娘,对方听见声响,转过脸瞥过来一眼,微微含笑。
“五娘子要注意身子,染上肺痨可怎么说婆家呀?”
这话蕴含着一股恶意,少女倒也不气不恼,轻声细语道:“许姨娘好。姨娘今日好兴致,想必是因着四姐姐的好事将近?”
许姨娘脸上的笑容就淡去许多了。
阮玉熙的那桩被逼着定下的亲事,是她心里的一根刺,说不得。
许姨娘冷笑一声,转过身离去。
阮玉鸾便也继续往前走,她暗自揣测着许姨娘的春风得意。
不可能是得宠,如今奚姨娘有喜,是继六娘子之后,时隔多年的添人进口,阮老爷喜不自胜,下了衙门便待在晚香榭中,陪伴奚姨娘和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胎。
奚姨娘的宠爱,几乎快赶上当年许姨娘的专宠了。
除去这个可能性,那么便只剩下一个了……阮玉熙。
她揣测着,进了正院花厅内,路上耽搁了些时候,等她过来时好几人都已经在了。
太太正笑吟吟地跟奚姨娘说话,后者倒是瞧着有几分提心吊胆的,搪塞应对。
阮玉鸾上前,轻浅笑着,向太太问了一声安。
“怎么着凉了?”太太倒是听出她嗓音中的沙哑,忍不住蹙起眉尖,彰显关怀道,“柳妈妈,去请大夫来给五娘子瞧瞧。”
“是。”柳妈妈领命去了。
太太如此作派,玉鸾也少不得站起身来,复又道谢。
“惹得太太操心了,都是鸾娘不好。”
柳妈妈便特意替少女请了一位大夫过府来,细细地诊脉,开了药方子。
太太见少女吃下药后稍好一些,方才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柳妈妈在旁笑道:“太太真是慈母怜悯之心。”
恰是请安时,众人都看着,这话说得纪氏心口熨贴,轻轻一笑道:“这府里的子女都是我的骨肉,亲切些是应当的。”
阮玉鸾便刻意留神,瞥见了太太说这话时,故意扫过奚姨娘一眼,意味深长。
奚姨娘把脑袋垂得很低,葱白指尖绞着罗帕,抿紧唇瓣不语。
这便看得出来,她跟太太之间的隔阂愈见深了。
这时,府中众人渐渐地来齐。
只见许姨娘脸上堆起笑意,迈入花厅之中,身后还跟着一抹纤巧的身影。
少女轻轻抬起眼睫,恰好落入对方那一双隐含着忌恨的眸子中。
她捧着茶盏的指尖轻轻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接着抿下一口热茶。
看见阮玉熙被放出来,众人面色各异,太太唇角的弧度往下抿了抿,坐在阮玉鸾身畔的三娘子也不由得轻轻撇了撇嘴。
“给太太请安了。”
许姨娘带着她俯下身行礼,待二人落座,太太便忍不住轻笑一声,道:“四娘子也被放出来了,真是喜事。”
许姨娘压抑数月,也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把。
“老爷心疼呢!”美妇人说起这话时,眸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阮玉鸾,语气娇柔造作道,“熙娘被禁足这四五个月,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可是清瘦了不少……老爷一见到她呀,自然便心软了。”
她说这番话,便像是在向众人彰显自己的宠爱和女儿被阮老爷的偏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