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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瘟疫绝症(第1页)

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船到了岸边,姐妹俩扶着大王起身,觉得大王的身子有些软,步履沉重,就大声地招呼着小石屋门前站岗的卫兵过来搀扶大王。两位年轻高大的卫兵跑着快步过来,扶起大王便朝岸边的小石屋走去。小石屋离湖边不远,约有数百米之遥,所以,大王被两位士兵扶着,被两位爱妃护着,很快就进到了小石屋里。

小石屋里约十来平米见方,一张大床几乎就占去了屋子的一大半。床上铺盖着一色的羊驼红毡。床铺旁边有一个箱子和桌子。箱子里放的是印加王和爱妃的衣物。桌子上则放着一些精美的陶器酒具。两位士兵把大王安安稳稳地放在大床上,便离开了小屋。两位爱妃给大王盖上绒毡,点着驱蚊的香料,便默默地坐在大王的身边守候着。

一会,阿塔瓦尔帕王子背着弓箭,拿着标枪,穿着一身锦绣华丽的军服,来找父王。两姐妹见王子来了,便从床上下来,与王子相互屈身施礼。王子见父王正在熟睡,便奇怪地对两姐妹说,“父王说要让我陪他去打猎,可他自己却睡着了。”

乌嘎说,“大王刚游过泳,可能有些累了。”依那也说,“尼南王子近来身体不佳,久病不好,再加他自己近来饭食减少,恶梦不断,夜里常常半夜惊醒,所以,整天老是忧烦伤情,劳心费力,晚上睡不好觉。”

王子点了点头,说,“如此这般,我就不打扰了,让父王好好休息。”说着,便出了屋子。

印加人中午没有午休的习惯。而且印加王也很少在午后睡觉。有时,印加王感到有些累了,就会请人或是跟爱妃们一起喝上几杯酒,讲讲故事或是说说笑话,很快精神就会重新振奋起来。要么会带着王子和卫队去野外打猎,要么会来到军营去与士兵们比武。虽然大王已经五十出头了,他却从来没有感到疲倦过,更没有感到自己老了。所以,今天大王的这种表现显然表明他已经病了。

到了下午午后时分,有人把晚餐送到了小屋里来。主食是煮熟的嫩玉米和土豆。主菜有西红柿和蚕豆,还有美味的兔肉和猪蹄。这些都是印加王和姐妹俩喜欢吃的食物。而那香喷喷的兔肉则是年轻英俊的阿塔瓦尔帕王子刚刚从山林里打到的猎物。

依那把大王叫醒,要他吃饭。大王迷迷乎乎地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便又把眼睛闭上了。乌嘎惊异地对姐姐说,“大王怕不是患病了?”

依那默默地点了点头,说,“大王象是着凉了。”于是,就让哈亚快去把阿塔瓦尔帕王子叫来。

一会,阿塔瓦尔帕王子赶来了,走到父亲跟前,恭敬而深情地对父亲说,“孩儿知道父王爱吃兔肉,就带着卫士一同出去打了两只野兔,让厨子细仔烹烧,派人送了过来,请父亲品尝品尝。”

大王自觉得身体不舒服,本来是不想吃饭的,可是,一见到自己的爱子阿塔瓦尔帕王子,就觉得精神一下子好多了。他让爱妃把自己扶着坐起来,对王子说,“很久没有跟爱子一起打猎了,听说你现在的箭法准多了,再要比试起来,只怕不如你了。”

阿塔瓦尔帕王子马上谦和恭敬道,“父王的话过奖了,孩儿我哪能与伟大盛名的太阳之子印加父王相比。父王一生征战不断,武功过人,箭法纯熟,百步穿杨,整个印加王国无人不知,哪是后辈敢与之相比。”

要说论起武功和箭法,年轻的王子早就越了父王。但为了父王的威望和威名,他每次跟父王出外打猎或是比赛,都要有意地让着他。当然,作为父王也对此心知肚明。眼下又听王子不但谦恭贤让,而且总是用恭敬崇拜的话语赞扬着他,就觉得王子懂情明礼,谦恭孝顺,再看眼前的爱子不但身高体壮,英气逼人,而且气度不凡,智慧过人,一派王者之风范,就想若是阿塔瓦尔帕王子能日后接替他担任至高无上的印加大帝,一定会是个文韬武略,英明无比的帝王。想到这,就亲切地拉着爱子的手,感情一时冲动地说,“贤明我儿,你知道在所有的妻妾之中,我最宠爱的是你的母亲;在所有的王儿之中,我最喜爱的是你。无论是才智,还是武功;无论是体魄,还是气度,你都在所有王子之中出类拔萃,人一筹。要是将来能成为一名印加大王,定会是位英明盖世的君主。只可惜你的血统让你不能成为一个皇位的继承人。”说到这里,伟大的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长长地叹了口气。

作为大王的儿女,阿塔瓦尔帕本该在很小时就被送到了库斯科京城,像所有的贵族子弟那样进到学校里受着高贵而严格的教育。可是,因为他的母亲帕丽亚多少年来一直跟在大王的身边,所以,他也是自幼就一直跟在大王的膝下。尽管大王有许许多多的儿女,可是,阿塔瓦尔帕却是他最疼爱的孩子。因为常年征战,阿塔瓦尔帕常年跟着父王过着军营里的生活,两人总是吃着一个盘中的菜,两人的感情和关系几乎是情同手足亲密无间。等孩子稍微大了一些,就开始跟着大王一起挥刀射箭,谈文论武,所以,瓦伊纳·卡帕克大王觉得这孩儿有着一副王者之气,将来必成大业,所以,他一直都是在用培养未来印加大王的方式在培养着这个孩子。本来,印加王室规定非印加王与其亲生姐妹所生的男儿不得立为王子。可是,印加王不但将这个孩儿立为了基多王子,而且还让他担任着基多王宫军队的统领。他甚至还想把整个印加王国将来都交给他来掌管。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其他所有的孩儿都比不上这个王子。

对父王的话,阿塔瓦尔帕王子当然是再明白不过了。印加人的宗教信仰与婚俗规定,印加皇帝是太阳神之子,所以,皇位的继承人必须要由皇帝与自己的亲姐妹通婚所生的男儿来担任,以保持太阳神血统的纯洁和纯正。而他的母亲却是基多王国最后一位国君的女儿。尼南皇子也许活不了多久,但华斯卡尔王子却是父王与他的合法皇后,即他亲妹的儿子,从各方面来说,华斯卡尔王子都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之后,还有父王与其表妹所生的曼科王子。要说继承王位,这些人都排在他的前面。所以,他觉得王位继承权无论怎样也不会落在他的身上,但是,他又觉得自己从小跟随父王南北征战,战功显赫,无论是功绩还是能力都远在其他王子之上,而且他又是父王最为喜爱和信任的王子,这就使得他对将来的王位有种非常矛盾的心理。

但是,他还是用感激的口气对父亲说,“至高无上的父王,能得到你伟大仁慈的爱,我就心满意足了,爱子自有自知之明,只求能跟随在父王身边,对父王恭敬孝爱,以报父王养育之恩,忌敢有贪权奢求之心。”

阿塔瓦尔帕王子的话越让印加王心柔意动,他深情不至地把爱子拉到怀中,紧紧地拥抱了一会,感情深沉地对爱子说,“吾儿勿忧,你虽非嫡母所生,但父王却把你看得比嫡母所生的孩儿还要亲近。即使父王升天落地之后,也会给你分上一大片疆土属地,封作世袭王公,过着一点也不比国王差的富贵生活。”

阿塔瓦尔帕王子听着这话,深情地叫了一声,“父王。”便趴在父亲的肩上唏嘘地哭泣起来。

大王一边抚摸着爱子的头,一边安慰着爱子说,“莫哭,这些都是父王应该做了。当父亲哪有不疼自己的爱子?”说着,便让两位爱妃把自己扶着坐在小桌旁,要跟爱子和爱妃们狂喝痛饮,一醉方休。

当晚,印加王因为身体不舒服,吃完饭早早就睡下了。迷迷乎乎睡过一觉,觉得身体热烫,口干舌燥,就迷迷乎乎地喊着要喝水。依那起来给大王倒水端水。大王被依那一手扶着一手端着水喂着,就咕嘟咕嘟地把一大杯水喝完了。

喝完水,大王还是觉得身体烧烫,就知道自己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于是,他对依那说,“我病了,非常难受。你快快让哈亚把喀查巴巫师叫来。”

依那就把妹妹乌嘎叫醒,让她照看大王,自己披着绒毡出了小屋,叫醒睡在隔壁的哈亚,让他快快去找住在行营大帐中的阿塔瓦尔帕王子,让他把喀查巴巫师叫来。

阿塔瓦尔帕王子本身就担任着王宫和父王的护卫统领,所以,一听说父王患病,马上让人把喀查巴巫师找来,然后,带着喀查巴巫师和一些护卫出了军营,快步地朝湖边父王的住处赶去。他进到父王住的小石屋里,见父王躺在床上,就走到父王的床边问候了两句,让喀查巴巫师为父王诊病。

喀查巴巫师细致地为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查过病情,就朝着在一边坐着等待病情结果的阿塔瓦尔帕王子暗暗地示意了一下。阿塔瓦尔帕王子跟着喀查巴巫师出门来到了门前一片星光闪烁,月光姣洁的草地上,神情严峻地追问道,“父王到底生患何症?”

巫师闪烁其词地说,“大王可能患有不祥症状。”

阿塔瓦尔帕王子说,“但说无妨。”

喀查巴巫师长叹一声,唯唯喏喏地说,“大王的病情与皇子尼南很是相近,恐怕是得了疫瘟。”

阿塔瓦尔帕王子听喀查巴巫师说父王也患上了这种可怕的病症,脑子轰然一声炸起,忙问,“何以见的?”

巫师说,“尼南皇子患病起初也是我去诊病查看,也和大王一样迷幻不醒,浑身无力,体烫热,虚弱盗汗,而且脸上、身上和胳膊上有那种红点小疹子。”为了让王子确信他的诊查结果,巫师又说,“还有你的叔伯吉卡吾亲王和玛亚迪卡亲王得的也是这种病。”

阿塔瓦尔帕王子神情忧伤地朝着远处的星空望着,他想像不出一旦父王死后,他该会是怎样的结果。他真地不想让父王死去。思绪了好一会,他口气严正地说,“难道这病就真是无法医治?”

他此时想的并非父亲的生死,而是父王死后,他将来的荣华富贵和生死存亡将会如何?父王确实对他宠爱有加,恨不能把印加王国现在就传承给他,可是,印加王国皇位继承的规定却是非常严格和明确的。皇位继承人必须是皇帝与嫡母所生的儿子。父王虽说对他偏宠偏爱,但却不能违反印加王国沿袭了数百年的继位方式。也许正是因为父王对他过分偏宠,才招致了王宫嫡亲派的嫉妒和憎恨。这些嫡亲派不但势力庞大,而且都掌握着军政大权。一旦父王病逝,不管是尼南·库尤奇继位,还是远在库斯科京城为父监国执政的华斯卡尔继位,肯定都不会轻易地放过他。

一想到这,王子便不由地打了个冷颤,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差点就要晕旋倒地。幸好,一旁的喀查巴巫师把他扶住,惊异道,“王子,你咋了?”

王子镇定了一下,又问,“这病就真是无法医治?”

喀查巴巫师再次点头,说,“恐怕是治不了。”说着,又叹了口气说,“这病是从白脸黄的蛮野西班牙人那里流传过来,听说,这病就象野花的种子一样,随风一吹,四处飘散,不管是荒野蛮人,还是印加大王,吹到谁身上谁就要患病中邪,就连伟大的太阳神都没有办法。你没见在基多的城里城外,哪天没有一片片的人群被病魔散落的种子沾染病倒,一片片死去的人被亲人们抬到城外的荒山野地里掩埋?”

阿塔瓦尔帕王子沉谙许久,然后用凶狠威胁的口气对喀查巴巫师说,“印加王患病之事不可对任何人泄露。”

喀查巴巫师见王子用这般狠毒凶恶的眼光盯着他,心里不禁一哆嗦,但他还是说道,“可大王患病这事咋说也是瞒不住的。”

王子猛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顶在喀查巴巫师的脖颈上,说,“要是有人问,你就说大王是着风受凉,过上几天就会好的。你听明白没有?”

喀查巴巫师连忙应道,“是是是。”

这时,依那从屋里出来,朝着他们问道,“你们在外面说啥话?大王等着喀查巴巫师回话呢。”

阿塔瓦尔帕王子赶忙把匕从喀查巴巫师的脖子上拿开,对站在门旁的依那回道,“知道了。”然后,就低声对喀查巴巫师说,“若是大王的真实病情一旦泄露,也就是你的小命结束之际,你可知晓?”

喀查巴巫师连声回答说,“知晓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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