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最幸运的就是做蛋糕人的手艺还可以,温暖久违地露出了个笑。
盛渊也就笑了,手撑在窗帘与落地窗的交接处,想试图挡住一抹照在她眼上的光。可惜蚍蜉撼树,光还是陆续从其他地方露出照在那张精致侧颜处,浓密的睫毛上都似跃着正跳舞的光点。
温暖还以为他在同她玩,巧眉弯弯,自成一道风景。
“盛渊,你有点无聊了。”
他手掌一伸都搅了她晒太阳的兴致,脸被人为的分为上下阴阳两面。
盛渊慢半拍地收回手,颔首表歉,长满茧子的手指摩擦光滑明净的玻璃杯。片刻后,他轻声开口,声音低沉,带着笃定。
“小暖,如果你认识二十多年前的我,一定不会喜欢。”
那不废话。
温暖那时只觉好笑。她现在对盛渊都算不上全身心的喜欢,更何况二十多年前。年轻时候的自己最吃不了苦,事业未成的盛渊估计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实际上还真如此,现在的盛渊太过普通,除了个子和那张不怎么爱笑的俊脸,几乎找不出一点儿亮眼的地方。可同床共枕那么些年,别说是个人,就算是只大抱枕,她搁人群里看一眼也能轻松认出。
时间残忍却温柔。
“大小姐。”王助理拿着手下人签好的合同递过来。
现在沿江不少门面基本都挨着自建房,土地用处不甚明确。
温暖只大概翻了几页的合同:“找律师再过遍合同,明天城建局把该办的证都办下来。”
“是。”
“走吧。”温暖起身,挑了几串烤的还算好地肉串装盒,“再找个烤串师傅,这几天内必须要让蔡叔他们烤出人能吃的东西。”
刚吃了大半盘烤串的张秘书躲在其他人后面,重重地打了个嗝。
王助理没忍住笑破音:“明白。”
温暖给张秘书留面子没回头,扬着唇角下了台阶。
倒是跟在后面的张秘书气急败坏地撞了下王助理:“你个小子!”
王助理顺从地往后退了两步,跟后面跟着的人一对眼又都爽朗笑起来。
盛文康坐在高脚凳上,手腕撑着下巴看那群衣冠楚楚的有钱人。
那么爱笑肯定是没什么烦恼吧?也是,他们都那么有钱了。
小少年想有钱人可真好,都没什么烦恼的。
盛文康手握拳,暗暗发誓,他以后也要做个有钱人,就像那群什么助理秘书一样,每天都只需要哄着大小姐玩就好了。
那可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羡慕的工作。
屋内顾柔正和盛石柱缠着被褥。他们家人多,被褥永远都只有不够用的。
盛渊半蹲着帮不怎么爱说话的盛文翠撑着麻袋,看她沉默着一件又一件地往里放自己的东西。她从小到大的东西都是有数的,所以一件也舍不得扔。
“渊哥儿,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一声。”顾柔忙完被褥又走过来帮盛文翠收拾最后的东西,迟疑开口,“下午我听温小姐身边的人打听问有没有会做咱们老家辣子酱的人,说是做一罐能比市场价多给个五块。我想回去试试,做个辣子酱又不费什么功夫。万一他们不要了,我就赶着去早集卖了。”
盛渊撑麻袋的手都不带动的:“她身边的哪个人?”
“谁?”顾柔很快反应过来,“温小姐啊,就那个王助理,一说话就爱笑的那个,说话很客气的。”
他们虽然欠了钱,但王助理也没朝他们使过眼色。
顾柔很挺仰视王助理的,听人说他还是个大专生嘞!
可有出息了。
盛渊没再说其他:“您看着来。但,注意卫生。”
那个大小姐的胃就是豆腐做的,吃不了一点儿脏东西。
顾柔笑着点头:“肯定的。”
一罐子都能挣个大十块的东西,不用盛渊提醒,她都会小心小心再小心。
那可是拎个包都十万的大小姐吃的东西,谁敢马虎?
顾柔一桩心事了,脸色都轻松许多,不自觉地哼了个他们老家的民间小曲。
盛渊扛着行李出门,低声补了最后一句:“别做太辣。”
大小姐胃应该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