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身体虚弱的时候,意志力也比较薄弱,靳以宁的眼神,勾起了边亭脑海里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而且看靳以宁这意思,是要放下身段,亲手喂他吃饭。
边亭垂死病中惊坐起,伸出手:“我自己吃。”
“别乱动。”靳以宁避开边亭的手,直直望向他,用命令的口吻说,“张嘴。”
边亭张了张嘴,表情有些呆滞,瓷勺压着舌尖,把粥送了他的口中。
边亭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粥,是惠姨的手艺,但此情此景,边亭还是觉得有些不大习惯。
转眼间,第二口又送到了嘴边,这次边亭不肯听话了,“还是让护士来吧。”
靳以宁白了他一眼,嫌他麻烦似的,“你还吃不吃饭了?”
边亭不想再惹他生气,默默闭嘴,安分吃饭。
有靳以宁亲自坐镇,一小碗粥很快见底,边亭刚吃完最后一口,齐连山就走进来,像是掐准了时间。
齐连山全程目不斜视,说午饭已经送上来,摆在外面小客厅。靳以宁放下空碗,应了句好。
午饭过后,靳以宁很快又回来了。直到午休时间结束,他没有要回去上班的意思,抱着个电脑坐在边亭的病房里,专心处理工作。
靳以宁工作得心无旁骛,边亭就没那么好过,劈里啪啦的键盘声,无时无刻不在分散着他的注意力,使得他的目光总是时不时被吸引到靳以宁的身上。
半个小时后,边亭终于忍无可忍,问靳以宁,“你今天不上班?”
“你赶我走?”靳以宁掀起眼皮了他一眼。
边亭还算有点眼力劲儿,立刻说,“不敢。”
靳以宁冷哼一声,收回视线,姑且满意边亭的回答。
为了降低靳以宁的存在感,边亭躺回床上,拉高了被子,很快就没了声响。
就在靳以宁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边亭突然开口问,“前天晚上,就是我刚住院的那晚,你在哪里?”
“把你送进医院后我就回家了。”靳以宁头也不抬,“问这个干什么?”
边亭直勾勾地盯着床头那束不知是谁送来的鲜花,说:“没什么。”
时间在不经意间一点一滴流逝,或许今天靳以宁的日程安排确实比较轻松,处理完了工作也不急着走,吩咐齐连山送了几本闲书进来,坐在窗前翻着。
他们之间,好像许久没有这样闲适平静的时刻了。
边亭裹着被子,看着靳以宁看书的专注模样,心里腹诽,干脆搬过来养老算了。
“别以为我听不见你在骂我。”靳以宁一边翻书一边说。
边亭脑袋一歪,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装着装着,就成了真,在沙沙的翻书声中,边亭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在药物的作用下,整个下午他都睡睡醒醒,做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梦,这些梦有好有坏,总体来说,还是噩梦居多。
这时他终于现了靳以宁在这里的好处,无论他在梦里见到了他什么样的悲惨下场,只要睁开眼,就能看见靳以宁完完好好地坐在他的床边。
傍晚开始下雨,边亭被雨声吵醒,他睡了大半天有点犯迷糊,忘了自己受伤的事,像往常一样,就要翻身起来。
这一翻身,疼得他眼前一黑,一口气续不上来又撅过去。
边亭翻身的动作生生卡在了半道,定格成了一个侧躺着的姿势,好在他的好汉人设不倒,一声闷哼涌在嘴边刚要泄露出来,就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撕裂般的疼痛没有这么容易过去,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笼罩了下来,避开受伤的地方揽住了他的后背,温柔地拍了拍。
靳以宁单手捧着书,另一只手在边亭的背上轻轻安抚着,像是在哄梦中惊醒的小孩,“乖乖的,别乱动。”
暮色渐深,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晦暗的光线索索雨声,遮掩了早已展露无遗的心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