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如此猥琐的“建议”被他说的光明正大且理由充分,倨傲的模样倒像是他在施舍她。实在是不能把他怎么样,齐曈又实在是气不过,忍不住车把一拐,前车轮就撞在了陆彬杨的小腿上,黑色的裤子上清晰的一道车轮印。
陆彬杨低头看着那道明显的土黄色印迹,不认同的摇头:“幼稚!”然后没事儿人似的走到树荫下,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齐曈在心里咒骂陆彬杨和陈峰子无数遍,蹬着脚踏车挨家去找家政公司招聘小时工。
车里的陆彬杨心情却大好,那道尘土印儿他拍了几下拍不干净,也就不再去管,时而看到忍不住就想笑。
开车的陈峰有心无心的说着:“其实还有更好的人选,你非要选她?万一缠上甩不掉可麻烦了。”
陆彬杨无所谓的样子:“找别人更麻烦,紧着一个招惹吧,我也不想太像演戏。”
“老爷子也是好心,见安雅订了婚心里替你急,想让你尽快成家,毕竟三十多的人了,你非要和他对着干,别以为找个挡箭牌就没事儿了。其实安雅多少也是因为被你拖得太久才和那个眼镜跑了。可她前脚订婚你后脚就领出来个‘未婚妻’,是不是也太狠了?”
陆彬杨不叹气也不说话,闭目养神。
陈峰却是要叹气的:“看你怎么收场!”
怎么收场?
陆彬杨老神在在:怎么收场都可以。
车溜出不远,停在了医院街对面的咖啡馆,林安雅早就在里面等他们了。陈峰进了包厢先声夺人:“你老公呢?”
他这是在提醒陆彬杨和林安雅这对多年的青梅竹马:见了面悠着点儿,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分寸还是要有的。
林安雅一腔热情随即被陈峰这句话泼得冰天雪地直下霜,白了一眼陈峰,问向陆彬杨:“外面热吗?”
“你不是从外面进来的?不知道外面冷热?”陈峰好奇的睁大桃花眼。
林安雅就恼了,冷眼看陈峰,陈峰乐呵呵的才不管她。
陆彬杨也好奇了:“真的,你老公呢?不是说一起来的?”
“你老公”这三个字从林陆彬杨嘴里不打磕巴的说出来,只让林安雅更心凉。她换上白领做派,端起咖啡轻抿,姿容优雅,外交语调:“在开会,一会儿就来。”
陈峰对这样的气氛还是比较满意的,从包里拿出一个锦盒,郑重的递给林安雅:“你订婚我们正好都不在,没参加,不过哥哥们对妹夫那是相当满意的,对你的日后也就放心了,这是我和彬杨一起送你的订婚礼物,笑纳笑纳。”
这番话说的还是很动情、很有诚意的。林安雅打开锦盒,看到一枚胸针,宝石和珐琅被铂金丝线缠绕在不规则的椭圆形镂空底座上,简约风格、设计前卫。一看就是陆彬杨的眼光,陈峰只是送礼的合伙人而已。
可是陈峰果然讨厌,林安雅还沉浸在感谢感动中,他就又恢复了那张令人败兴的嘴:“这可是我从北京带回来的,一个当红设计师的作品展上拍的。嘿,你说这世道真是怪了,这么个东西没有巴掌大,成本最多几千块,怎么就被拍出那么高的价来?反正大师做的东西就贵,大师的毛笔掉在纸上溅个点子都是艺术。”
林安雅看着陈峰不说话,陈峰恍然大悟般急忙解释:“这可是诚心送你的,精挑细选的,真的真的!”
正好陆彬杨的手机响起,他看一眼来电,出门去接电话。林安雅仔细的对陈峰说:“装!你好好装!你来存心就是来让我不痛快的!”
陈峰卸掉嬉皮的表情,靠进座椅深处,点头承认:“是,我就是来让你不痛快的,你头天晚上还和彬杨喝交杯酒,第二天就和别人订婚了,我们能来陪你‘喝咖啡’已经很够意思了。”
“我为什么和别人订婚你应该去问陆彬杨!”
“问他?他让你和那个‘眼镜’订婚了?”安雅的未婚夫戴一副高度数的眼镜,文质彬彬的斯文人,很让“赖皮”出身的陈峰鄙视,于是从第一面开始就简化他的名字为“眼镜”。
“陈峰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瞎掺和!”
“我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彬杨就那种个性,他说会和你结婚就会结,是你自己等不及。”
“我等不及?这么多年你不知道他心里最在意谁?那个女人送他的玉坠他到现在都戴在脖子上,换我是你你能忍?”
“可笑,你敢保证‘眼镜’的脖子上就没有挂着女人送的东西?说不定那副眼镜就是别的女人陪他配的,摔碎了都不扔。”
林安雅忽的站了起来,目光能喷火,声音高而颤:“陈峰子!你乌鸦嘴!”
陈峰见她真火了,气势渐矮,声音低低的:“这完全可能嘛。”
林安雅忍无可忍,飞快的伸手去抓桌上的咖啡杯。
陈峰一看就知道她要干什么,飞身跳起往后撤,指着安雅手里的杯子:“放下!你放下!那是热的,烫着我我跟你没完!”
正好门开了,陆彬杨和安雅的未婚夫一前一后的进来,见到剑拔弩张的两人都是诧异万分。陆彬杨皱眉看陈峰:“你又胡说什么了?”
陈峰哪里敢重复刚才的对话,学着电影里老外的模样耸肩摊手,貌似无辜。
安雅看向陆彬杨,他衬衫的领口敞着,能看到一根已经磨旧的红线,那根红线上系着一块玉观音——很廉价的玉。
未婚夫自然要安抚安雅,温和的过去问:“怎么生这么大气?”
安雅眼眶就红了,一眼又看见他的脖子里也系着一根红绳,不知绳上系着什么,就想起陈峰子刚才说的话,不禁气的头晕,眼里转着泪花,大步出门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