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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臣小说>梦见狮子攻击我和其他人 > 第八章 大雪压弯松枝(第7页)

第八章 大雪压弯松枝(第7页)

现在她已经打拼完了那七分,准备得很充分,也没什么可以临时抱佛脚的。剩下的三分,就看天了。

她打点精神,去了文殊院。

文殊院一般对香客开放到下午五点,她四点半抵达,在赠香处领了香,便从山门开始,一个佛堂一个佛堂地焚香祭拜。

她的心挺静,直到最后在讲经堂门口遇见了恕机。

恕机今天穿了件素色袈~裟,拿着个引磬,新剃的头皮,满头青青的。余飞站在石阶上,看四周都没人,伸手摸了一把他光溜溜的头顶,笑眯眯说:“呀,素鸡哥哥升职加薪了,恭喜恭喜。”

恕机端庄地双手合十:“女罗刹,别对贫僧动手动脚的,贫僧可不是你家狮子,贫僧心如止水。”

余飞笑得光辉灿烂,却是皮笑肉不笑,笑完“哼”了一声,装作生气要走。恕机叫住她:“余飞妹妹,我看你面色红润,艳若桃花,是阴阳调和之态——”余飞跳起来对他就是一通暴揍。

恕机喊:“方丈在里面方丈在里面!”余飞才住了手,恕机又说:“狮子真威武,我英名不倒……”余飞摘下了书包,恕机双手张开紧紧靠在了讲经堂的木门上,余飞才不敢砸他了。

“你说你昨晚上在佛海边上遇到的他?”

余飞脚尖转着檐边水坑,点了点头。

“你那么晚了还在佛海边上溜达?来找我的吗?”

“我就是晚上回家路过。”

“真路过

?”

余飞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恕机明白过来了,“昨晚上有倪麟的戏,你是提前去赶那个变态了?”

余飞不说话,脚尖继续在水坑里面转,把里面的小青草给转了出来。

恕机用引磬的小铁枹狠狠敲了一下余飞的脑袋:

“你啊,愚蠢!”

*

余飞昨天晚上在佛海边上打的那个人,她认识。不但认识,还认识很多年。

这个人是倪麟的戏迷——或者不应该叫戏迷。因为他和一般的戏迷不一样,他迷恋的不仅仅是倪麟的戏,还疯狂地迷恋倪麟这个人,对倪麟有一种狂热到扭曲和变态的感情。

如今的梨园行,乾旦已经不多,唱得好的乾旦更是屈指可数。

倪舸所开创的“倪派”,最擅长的就是旦行。倪麟花旦、青衣、刀马旦都能唱,而把这几个旦角行当融合到一起,唱、念、做、打并重的“花衫”,他表演起来则堪称京城一绝。

正因为如此,倪麟的铁杆戏迷很多。然而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么多铁杆戏迷中,总有那么一两个奇怪到可怕的人。

这个人自称叫“刘军”,大概的发音是这样,这还是有一次缮灯艇的师傅们把他捉住,扭送进了警察局,他才在警察的盘问下含糊不清地说出来的。

警察找不到他的身份证,也查不出他的住处和真实身份,只能把他当做认知有障碍的流浪人员进行处理。过了不久,他又回来了。

这个人是个跟

踪狂,倪麟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还极其喜欢偷拍倪麟。他曾经有一个博客,放的全都是倪麟的照片。这个博客记录的全都是他的日记,然而他日记中的每一部分,都有倪麟的存在。他疯狂地幻想着和倪麟一起的日常生活,甚至生儿育女。字里行间,透露着他对倪麟强烈至极的独占欲,他甚至写过,“倪麟要是和谁结婚,我就杀了谁!”

余飞曾经读完过他的博客,读得毛骨悚然。但因为他没有做过任何足以进局子的事,缮灯艇也拿他没有办法。

十二岁拿了少儿京剧大赛金奖之后,余飞的身骨已经拔了起来。师父心爱她的才能,便让她小小年纪就开始和倪麟搭戏。那时候倪麟还在学习和排练《锁麟囊》,饰演大小姐薛湘灵。这出戏的难度极大,倪麟苦练了数年,才开始登台去演。余飞演其中的一个老生配角,和倪麟有一场对手戏。登台时余飞才十四岁,虽然戏份不多,却演出了灵气来。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她第一次遭到了刘军的攻击。第三次演出时,她就被刘军砸了一大包粪便。

或许是因为她被刘军发现了是个女孩。

倪麟演的是旦行,和他有较多对手戏的基本上都是男性,这些男演员就从来没有遭到过刘军的袭击。

可她偏偏就是缮灯艇中唯一一个坤生。

余飞不是那种很乖的人。谁欺负她,只要她问心无愧,就一定不会

忍气吞声,更何况刘军这种变态?

刘军被禁止进入缮灯艇,但只要有倪麟的戏,他就会在缮灯艇外面徘徊。

从那时候起,余飞就秘密展开了一场“打夜狗”的行动。她纠集起缮灯艇里的小弟子,专门在倪麟的戏散场之前去找刘军,找到之后就把他摁在胡同角落里暴打一顿。

这一招确实奏效,刘军出现在缮灯艇的次数确实少了许多。但余飞也因此受到了艇主的重罚——只是她不在乎挨那么十几几十鞭子,反正有恕机嘛。

回北京后,余飞听兰庭说,她不在,刘军又故态复萌了。

她没有回缮灯艇去看倪麟的想法,她甚至都发过誓不要再见倪麟一面。但或许就是性格里的那么一点叛逆和执拗,也或许是心底里的那么一点不肯认输和不甘心,她想要把“守护”这一件事做到底。

她每天晚上都会去区图书馆去准备研究生考试。图书馆离佛海走路十分钟的路程。每晚图书馆闭馆之后,她走路到佛海,一般恰好就是缮灯艇散场的时间。如果有倪麟的戏,她就会重点找一找刘军有没有藏在那里,如果在,她就把他赶到走为止。再然后,她坐夜班公交回家。

有时候她会觉得,她苦恋倪麟的那十来年,也是和刘军打得难解难分的十来年。她和刘军,甚至都说不清楚谁更执着。也不知道在倪麟心中,她是不是和那个变态的刘军一样,纠缠不清,

让他烦恼。

恕机拿的那一个引磬,在佛家丛林中是龙耳天目,诵经礼佛时敲响,用于警醒有情,惊悟众生。只是余飞挨了那一记小铁枹,心中冲出来的却是六个字:

臭和尚,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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