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婆子一拥而上,扶着阿萝进了屋。
“夫人,这是要做什么?”阿萝被按在妆台前动弹不得,眼瞅着被人拆了头发,打来了洗脸水。
七姨娘听得声响也起床出了里屋,见妆也吓了一跳,以为阿萝易容的事被大夫人发现了,想也没想便跪地求饶道:“都是贱妾的错!是贱妾嘱了阿萝遮挡肌肤!夫人要罚便罚我吧!”
大夫人听见七姨娘的话,心里火气又冒了出来:“拧张帕子来!”
她拿起热帕盖上了阿萝的脸,使劲一搓,白色的帕子上果然留下了褐色的痕迹。大夫人冷笑道:“好,很好。你们还有什么事瞒着本夫人的,说!”
阿萝用力推开按着自己的婆子,和七姨娘跪在了一处,急声说道:“夫人容禀。是阿萝胆子小,生怕抢了姐姐们的风头。再则,娘一直对女儿说,
以色待人者必不长久。阿萝不愿意别人眼中只有美貌而无其他。请夫人成全!”
七姨娘也拿自己取笑:“贱妾当年以美色夺得花魁,可在世人眼中,却身份下贱。是以不愿意让阿萝重蹈覆辙。老爷当初再贪恋贱妾的美色,这容貌一旦毁去,恩宠便如燃尽的炭火。求夫人看在贱妾一心向佛诚心悔悟的份上,饶过阿萝吧!”
一席话说的大夫人心中痛快。她哈哈笑道:“说的对!你毁了那张脸,老爷便再也不多看你一眼!任老爷娶了这么多妾室,正室夫人却只有我一个。”
她心情大好,吩咐道:“随意打扮即可。”
七姨娘和阿萝一颗心放落到了实处。阿萝坐于妆台前,像平时一样简单梳了个髻,留着遮住了眉目的刘海。大夫人不想失了相府的颜面,却让她换了身衣裳。又拔了只步摇插在阿萝发间。一打量,不甚出众,却也瞧着清新秀美。
大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嘱咐道:“安清王世子特意为你设宴。小玉,好生服侍着你家小姐。阿萝,安清王世子你万万不可得罪,明白吗?”
刘珏果然找上门来了,阿萝脸如死灰,又不敢说出个中缘由,只能苦着脸硬着头皮应了。
带着小玉出了二门,来到堂前。
阿萝规矩的给李相行了礼。眼角余光看到刘珏坐在一边笑得像只狐狸,阿萝恨得磨牙。一看就知道他是找碴来了。她只能装作不认识低头
顺目站着。
李相呵呵一笑:“阿萝,小王爷在中秋宴上见过你吹笛。赞笛声悠扬功力不凡,极为仰慕,小王爷也是精通音律,于是特意邀了京中擅长吹笛之人,设了晚宴。呵呵。你这就随世子去吧。”
满口胡言!阿萝心里暗骂着,口中极温柔地答道:“皇后曾评点女儿的竹笛吹奏得一般。不敢当世子夸奖。女儿恐人前丢丑,不便前去。”
刘珏笑道:“相爷,令千金太过谦虚了!”
李相便应和着:“是谦虚了。”他板起脸训道,“音律切磋,一味地谦虚反而落了下乘。世子诚心相邀,又有京中同好之人,正是你学习的好机会。”
刘珏敲着边鼓:“难不成三小姐满足于眼下的技艺,或是高眼于顶,瞧不上京中擅长吹奏竹笛的人?”
这话传出去,一个傲慢的帽子扣下来,名声会受影响。李相当然不肯:“我知道你记挂病中的娘亲,我会嘱人好生照料她。”
只有小人才使这种卑鄙手段。他,他和那个李相蛇鼠一窝,都不是好东西!空长了副好皮囊!心里真是闷得慌!想到七夫人。阿萝低下了头:“既然世子诚心相邀,小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刘珏走前,阿萝带着小玉紧随其后。
阿萝低声骂道:“小人!”
刘珏听进耳中,不免得意:“总比某人躲在府中当缩头乌龟的好。兵法有云:引蛇出洞!”
阿萝气极:“不去还真当姑娘怕
了你!手下败将!”
“你说什么?谁败给你了?如果不是你使阴招……”
“使阴招怎么了?你还是手下败将!”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呼呼的一起走出了相府。
刘珏翻身上马,用下巴指着轿子:“三小姐请吧!”
阿萝坐上去,撩开轿帘没好气地问刘珏:“鬼才信你什么遍请京中吹笛高手!你究竟想要带我去哪儿?”
刘珏骑在马上露出奇怪她有此一问的表情:“本世子特意设宴请三小姐。自然是去吃饭的地方。”
等于没说。阿萝狠狠瞪了他一眼放下了轿帘。
“还是心平气和解开这官司才好。否则还不知道会被他缠到什么时候。”阿萝嘀咕着,强行按捺下气恼。想到李相那副巴不得她今天就贴上刘珏的嘴脸,她就心慌。
“哎,你们怎么抬轿的!”走了一程,小玉也看出不对劲了。
没有人理睬小玉,急得小玉直喊:“小姐,你头晕不晕哪!你怎样了?”
刘珏得意地回过头看着,邪恶的笑:“知道厉害了吧,臭丫头!”
轿子被抬得晃晃悠悠,阿萝被颠得胸口阵阵恶心,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她知道是刘珏使坏,便倔强的不发出半点声音。
然而轿子就像是走不到头似的。她实在忍不了,终于大喊出声:“停轿,停下!我要吐了!”
刘珏拍马走近,示意轿子停下,佯怒道:“还要走大半时辰才到用膳的地方呢,你们怎么抬轿的?”
轿
子一停下,阿萝冲下轿子走到一边狂吐。
“姑娘,你好点了没?”小玉眼里噙着泪,忍不住冲着刘珏嚷道,“世子爷,你太坏了,我家姑娘已经够可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