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理好住院手续之后,她也没有多说话,放下一些钱,转身就打算离开。
“你还记得你妈怎么和你说起我的吗?”叶庄严忽然问起。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妈啊。她说你是个负心汉,是个抛妻弃女不负责任的渣,她时候她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认识你!你满意了吗?”说完,她大步离开。
在等待配型的时间里,她没有再去医院,倒是任临树一个人跑了好几次病房去看望叶庄严。
最终,她得到医院通知,配型成功,她符合捐肝救父的条件。但医生还是拒绝了她,因为她已怀有四个月的身孕,根本不能做捐肝的手术。
孩子?她差点忘了自己腹中还有个小小的胎儿,如果不出意外,半年后她也会为人母。
她该如何选择。一边是抛弃她的父亲,一边是刚有胎动的孩子。是她和任临树的第一个孩子。
连续三天,她都在煎熬中度过。直到她偷偷跑去医院,听到叶庄严正在和护工谈心事的一段对话。
“我有个好女儿,我根本不配做她的父亲。我从来没有履行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现在有得了这种要死不活的病,拖累她,她也是自尊心很强的女孩子,我怕长久下来,不知那个小伙子会不会因为我这个负担而
离开她。我真巴不得路死路埋,不要给女儿添负担。”叶庄严说着,颤抖着手抹去眼泪。
“我说大哥,哪能你这样想,女儿这么孝顺,你更要治好病,多陪着女儿。你们父女见面还没有多久,要是你真死了,你舍得下她不?”护工阿姨问。
“不舍得啊,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我关在里面这么多年,最想的人就是她,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和她妈。”
“那就要活下去,以后帮女儿带外孙,想想就挺美的对吧!”
“外孙。。。。。。我都不敢想的事,要是有个外孙,来喊我外公,那真是死都要笑醒了。。。。。。”叶庄严喜极而泣。
叶余生脸上,两行清泪,缓缓滑落。在一万个不舍得的挣扎中,在亲情与伦理、爱情的抉择里,她选择捐肝救父。
直到他看到她包里的引产请示单,如同晴天惊雷,他将引产单抵在她面前,痛苦地说:“你来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哦,对不起,忘了告诉你,我也是才检查出来的,我怀孕了,不过。。。。。。胎儿有点问题,只能放弃,我怕你难过,所以没告诉你。”她竭力镇定,把假话说得像真话似的。
“还在骗我?叶余生,你是不是疯了!你居然有要拿掉我们的孩子,还编造胎儿有问题的谎言,想打捐肝救人的鬼主意!我告诉你,他生病了,我也一样难过,哪怕出再多钱,从国外请
医生给他治,都行!你要是想肝移植,我们可以等合适的肝源!但我绝对不同意,你让我失去我的孩子,让我承受丧子之痛!”任临树从未有过这样愤怒的语气和她说话。
“我已经决定了!胎儿还不是独立的生命,但他的病情等不了肝源了。如果孩子月份大点,还可以再等等,提前剖腹,现在月份太小了,他又危在旦夕。。。。。。”
“你和我说这些没用,孩子谁都不许动,我决不允许你冒着生命危险以我孩子为代价去救一个对社会无益,还抛弃你的人!你要是敢打孩子的主意,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你!”他表明立场,绝不退步。
“说到底,你还是看不起他。对,他是个恶人,我也恨她,我的母亲,还有周深信对我所作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可我能怎么办,眼睁睁看他死吗?”
“不是在想办法救他吗?要是你配型不符呢,还不是要找别的办法!”
“问题是配型完全符合!”她痛苦地抱住头,蹲在地上。
“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和你就完了!”他说完,摔门而出。
那唯一的一晚,他彻夜未归。
她也通宵未合眼,已能强烈地感觉到腹中胎儿用力的胎动,是在踢打妈妈,责恨妈妈的放弃吗?
第二天一早,医院打来电话,说叶庄严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
她赶紧出门找,奔波一天,找寻未果,又发动阿姜在各个媒体平台的进行寻
人启事,再跑去派出所报警。直到夜里十点多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没吃饭也没喝水。
他冷凝着脸,坐在客厅里,见她回来了,起身往厨房走,说:“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你站住!”她叫住他,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是你让他走的吧?”
“他有知情权,我不过是问他以自己的亲外孙为代价来得到女儿的肝!”他得理不饶人的气势。
“你这么做,无疑是在把他往死路上逼!”她痛苦不堪。
“那我也不能失去我的孩子!”他不相让步。
“我们还没结婚,你凭什么说孩子是你的,我有完全的自主权!”
“好——叶余生,话说得如此决裂的人是你,你真残忍。”
“那你走啊!”她指着门,喊道。
他并没有走,还是在厨房里,下了一碗青菜鸡蛋面端给她。然后拿着枕头和被子,睡在了沙发上。他们之间,产生了间隙。可彼此似乎都没有过错。
两天后,叶庄严最终被发现死在路旁,死因是病发不治身亡。叶余生赶到先现场后,目睹惨状,受到沉重的打击,加上连日的寻找操劳,饮食不定营养不良,她晕倒在地。
直接的后果是,她小产了。
一时之间,她失去父亲、胎儿、还有他。。。。。。
可他还是精心照顾她,只是沉默寡言,他和她,没有了往昔的恩爱甜蜜,气氛变得凝固,死气沉沉。他厚葬了叶庄严。
他唯
一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是:
“我没时间恨你。”
是啊,他对她一定是无爱也无恨了。
爱恨颠转。终其一生,求而不得,这是宿命。
“你是不知道。。。。。。我一想到就要哭,那个小小胎儿,是个小男孩,任临树一看到那景象,就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对他来说,太惨了,叶余生,你别怪他了,他的痛苦也不亚于你啊!你们能走到今天,容易吗?别再相互折磨了,就原谅他吧。”阿姜哭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