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中,朱祁镇缓缓走回到椅子上,神色变得威严无比,手指轻轻敲动椅子扶手。
他每敲一下,陈怀就感觉心剧烈颤动一下,脸色煞白,仿佛有一柄钢刀悬浮在他脖子上,随时都能砍下。
良久,朱祁镇终于开口道:“陈怀,送英国公回去。”
“陛下饶。。。。。。诶?”陈怀喊了一半才觉得不对,小心抬头问道:“陛下,您刚刚说什么来着?”
“送英国公回去,再让乃公重复,你就去给乃公刷马。”朱祁镇咬牙道:“英国公年事已高,连日大战估计没怎么好好休息。
快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遵命!”陈怀语气中透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他起身走到满眼茫然的张辅身边,轻声提醒道;“英国公,还不谢恩?”
“老臣。。。老臣多谢陛下。”张辅行了个大礼,但声音却多了几分失落。
朱祁镇一言不,目送着两人走到帐口,眼见两人将要离开,突然道:“英国公。”
“老臣在。”张辅转过身。
“那夜太宗曾说,英国公忠心体国,能力卓著,堪当大任。”看着缓缓瞪大眼睛的二人,朱祁镇平静道:“封你郡王之位,也是太宗念在你多年为大明呕心沥血,并非朕一时兴起。
英国公,保重身体。
昔日老臣,如今只剩寥寥数人,你们就是大明的定海神针啊。”
说罢,便一脸沉痛的闭上了眼睛,轻轻挥了挥手。
听着朱祁镇话语中那股浓浓的怀念之情,张辅呆在原地,过了许久才在陈怀的提醒下回过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道。
“能为大明效死,老臣。。。老臣死而无憾!”
“去吧,让朕一人静静。”朱祁镇悠悠道。
“老臣遵命!”张辅颤颤巍巍的站起身,突然又躬身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张辅认真道:“还请恕臣不敬。
陛下您虽年纪尚小,但平日里做事都十分得体,今日做事确实太过冲动了。
虽有少年豪情,但失了沉稳。
以后还望陛下注重言行,莫要失了天子威仪。”
朱祁镇睁开眼睛,深深看了张辅一眼,缓缓道“朕明白了。
以后,还要多仰仗英国公。”
“微臣自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恩!”
一旁的陈怀看着打哑谜的两人,眼中的迷茫更深了。
自己也未曾离开过这啊?怎么说的话自己都听不懂了呢?
待到两人走后,朱祁镇才轻轻拉开领口,长出了一口气。
这关总算是过去了。
乃公可什么都没有说,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
他又瘫坐在椅子上,四仰八叉,盯着军帐顶棚,眼神变幻不定,心中思绪翻飞。
以后乃公。。。。。。朕一定要改掉骂人。。。。。。还是再想个说辞吧。
但张辅说的对,以后一定要注意分寸。
唉,好久没装痴了,火候有点过,要放在当年。。。哼,项羽都看不出破绽!
不过。。。想必一部分文官心中,应该已经看轻了乃公几分吧?
一个连愤怒都控制不了的皇帝,总要比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帝好对付的多。
可火是用不成了,既然如此,不如。。。。。。
想到这,朱祁镇已经有了主意,朗声道;“樊忠!樊忠!”
“末将在!”樊忠快步冲进军帐,“敢问陛下有何吩咐?”
“去,给朕找几个舞女过来!”朱祁镇伸了个懒腰,“朕要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