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别多想。”宁馥忙往后退了两步,移开目光转移话题,“对了,有件事儿忘了跟你说,舞团里发生了意外情况,我明天就准备回团里突击,所以之后几天可能会很忙。”
她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包括会晋升主演的事情。她本以为电话那头的时慈一定会比她还高兴,迎接她的却是一阵沉默。
她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到落地窗前,才听见时慈说:“你这么快就要升主演啦?”
时慈的声音没有多少喜悦的成分,更多的是一种似有若无的落寞。
宁馥对时慈的反应感到意外:“你怎么好像不是很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时慈顿了顿,“我只是觉得,我好像还没你走得快,你才刚大四就要晋升舞团主演,而我……”
“你不是也拉到投资了吗?”宁馥说,“我们都在往前走,不是吗?”
“嗯,也是。”
大男孩的声音变得很轻:“宁宁,我知道我们都是在往前走,但是……我感觉,我们之间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最近的宁馥也让时慈越来越不安。
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时慈总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宁馥。
他知道她喜欢什么和不喜欢什么,知道她看着是套着个冷冰冰的壳子,其实生起气来也就是个普通的女孩子。
她得哄,得惯,他被磨出来的好脾气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每一次吵架他都习惯性地哄上好几天,绞尽脑汁地为她想尽所有,只为了博她一笑。
这一次他从她那里被母亲叫走,时慈已经做好了至少得哄上好几天的准备。
那天那通充满软话的电话只是他的一个前奏,他去她家找她也不是一时兴起,之后时慈还想好带她去买新的冬装,赔礼又道歉。
她却好像变得更懂事儿,更温柔,也更体贴,没有要他像以前那样低三下四地哄,依旧对他笑脸相迎。这看上去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却也让他变得不安。
他感觉他们之间好像就在那一天之后变淡了很多,就连冲突也变得轻拿轻放。
他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一般情侣总会趋于平淡,可他们却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就白白在朋友的身份里被禁锢了这么多年吗。
明明就差最后一口气了。
就差一点点,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提出交往,变成男女朋友。
毕竟他们之间,差的并不是感情,就只是一口气,一个能够让他从父母那掌握话语权的机会。
那个时候,他总以为他们的感情已经像是一棵参天大树般稳固,而他的好脾气就是供养这棵树的养料。就算有无数的小波折,会经历风雨飘摇,大树最终也还是能屹立不倒地站在阳光下。
但后来,当时慈回过头来反省这一段感情的时候,才发现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事实,那就是植物总在人没有留意的时候,悄然地发生着变化。
那头,宁馥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重新被男人从身后拥住。
宁馥不知道今天宋持风这些格外多的小花招都是哪儿来的,她如同已经被牢牢粘在蛛网上的小昆虫一般,已经耗尽了挣扎的力气,只能等待着当作盘中餐的那一刻的到来。
“是吗,我觉得没什么不一样的啊。”
她近乎敷衍地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又立刻话锋一转:“我妈喊我吃饭了,我先去一下,等会儿再聊。”
挂断电话,宁馥回头正想发作,却又被男人缠住。
两人就在这城市上空的云端肆意拥吻,脚尖不自觉踮起时,宁馥听见男人说:
“小没良心的,为你做再多也换不来一句好话。”
他为她准备了一切,见面就是她唇枪舌剑地质问。而时慈什么都没做,就能得到那么多。
这里的浴室比时慈那边的要大很多,边缘嵌着一张宽敞的浴缸,宋持风进门随手按下放水,随口问她:“喜欢泡澡吗?”
宁馥声音懒散:“不喜欢。”
“不喜欢?”
得到意料之外答案的宋持风想起上次她病了的那次,进去洗澡也是很快就出来了。本来他那次就想问她为什么不泡个热水澡,但想想她身体不舒服希望早点儿休息也很正常。
“我小时候溺过水,差点儿被淹死,之后就很怕水。”宁馥看了一眼水位逐渐升高的浴缸,排斥地侧过头去。
洗澡淋浴、下雨以及浅浅的地面积水还好,其余大到江河湖海,小到泳池浴缸,这种囤积水宁馥看见就头皮发麻。
宋持风直接按了放水开关,然后把人抱到花洒下:“多小的时候?”
“六七岁吧,”宁馥被放到地上站稳,“我家里没老人,那时候我爸妈忙着上班,没人带我,就让我一个人待在家里,然后那时候暑假,我觉得在家很无聊,就悄悄溜出去了……”
小女孩很少自己跑出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去哪里,看见几个大孩子,就本能地跟了上去。
几个大孩子的目的地是附近的江边,她跟着过去,看着哥哥姐姐们嬉戏玩耍,心里也痒痒得很,贸然下了水,却不知道为什么哥哥姐姐能轻松站立的位置却淹到了自己的脖子。
其中具体挣扎的过程宁馥已经不太记得,只有那种慌乱与窒息感至今依旧清晰。
后来她被那群大孩子救了,在岸边呛着水醒来,被路过的巡警送到了医院,回家惊魂未定之际还被妈妈打了一顿,从此看见水就害怕。
之后过了很多年,她认识了时慈,跟他说起这件事儿之后,时慈曾经也颇有雄心壮志地提过要帮她战胜阴影,可惜都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