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青玄凑近了,仔细看着羊皮卷上的内容,上面就是一张地形图,还有些红色标记,乍一眼没什么异样。
元长渊也凑过来,故意跟房青玄的脑袋挨一起:“子珩,这张地图能看出什么吗?”
挨得太近了,房青玄甚至能感受到太子说话时,声带在震动,声音听起来要比平时有磁性得多,听得他耳根子悄悄泛红,不过他的注意力倒还是集中在羊皮卷上:“这看着不像是江元的地形图。”
元长渊朝他看过去:“怎么会不像?”
房青玄的目光始终放在羊皮卷上,他垂眸时,那长而浓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美得不像真人,他伸手,指了一下地图的西面:“江元的版图上,没有这么长的山脉。”
元长渊问:“那这是前朝江宋国的地形图?”
房青玄摇头:“江宋和江元的版图是一样的,所以这也不是前朝的版图。”
元长渊说:“江宋之前有个吴朝,可吴朝的版图比江宋小上两倍,这就更不能是吴朝的版图了。”
“微臣也在疑惑。”房青玄不懂这张百年前的羊皮卷上面,为什么会画着错误的地形图,还一直流传到了现在,并被陆修竹那么谨慎地保管着,十分叫人好奇。
“我听太傅说过,一百年前就出现过这样的羊皮卷,那时各地百姓揭竿而起,共分了两个派别,一个派别的主旨是为了活着,另一个派别的主旨是为了顺应天道,羊皮卷就是从那个自称是为了顺应天道的派别手中传出来的,但因为顺应天道派的人数较少,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房青玄听完,只觉得迷雾重重:“所以陆修竹是那个道派的拥趸者,可都已经百年过去了,江宋也已经被灭了,他还藏着羊皮卷干什么?”
元长渊想起陆修竹死前,说他注定会变成一位亡国之君,顿时眼底的杀气又升了起来:“那个道派怕是一直都在,江宋被灭,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而咱们江元国内的动荡,也跟他们脱不了干系,他们就是一帮虫豸,朝廷中肯定还藏了不少。”
当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就说明屋内的蟑螂早就泛滥了。
房青玄觉得这份地图里藏着一个惊天大秘密,只是他一时半会还没法解读出来:“殿下,这羊皮卷先收着吧,当务之急,是要将地牢里的女子都救出来,送她们归家,再好好整顿徐州城内的乱象,马上就要开春了,不能耽误农耕,得赶在农耕前将徐州的问题解决好。”
粮食问题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粮食的价格给稳住,只有把底层百姓给稳住了,才好慢慢地清算贪官污吏,得循序渐进。
“好。”大多数事情,元长渊都听房青玄的意见,只有少数事情,元长渊会自己做主,肯听臣子谏言的君王,都是好君王。
御史大夫还得带着陆修竹的人头回京复命,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在临行前,他来客栈这里拜别太子。
在他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元长渊刚和房青玄商量完事情,把正事说完了,自然就开始不正经了。
“子珩,你只开了一间房,是打算让我跟你挤一挤吗?”元长渊说着说着,人已经到床上坐着了。
房青玄委婉道:“这床太小了,殿下还是去隔壁吧。”
元长渊从床上起来,走到房青玄面前:“你之前不是问我,是不是又做噩梦了吗?”
房青玄回想了一下,今早他的确是问了,当时候太子眼底下有乌青,一看便是没有睡好。
房青玄没说话,等着元长渊继续说下去。
元长渊没有故意装可怜,平静地说:“昨天夜里我突然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眼睛也什么都看不见,我靠着床头坐了一夜,等我的视觉听觉恢复了,才躺下睡觉。”
房青玄一开始听,还以为太子是在梦里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到,听到后面,才知道太子昨夜双目短暂失明,双耳也短暂失聪了。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房青玄无法想象,但他猜太子一定很孤单无助。
房青玄心疼了:“殿下,您要不要找民间的大夫瞧瞧?”
元长渊仍然很平静:“瞧过了,我体内还残留有毒素,当我情绪过于激动时,就会发作,症状时轻时重,我早已习惯了。”
太子是因为情绪过激,才会导致失明失聪,那么到底是哪件事让太子情绪失控了。
房青玄仔细想想昨天发生的种种,他只记得太子当街吻了他,然后回到府上气势汹汹地将那些男宠赶走,又让他背了清静经,他说他不喜欢拈酸吃醋,太子便气得有点不想搭理他。
再后来太子情绪有所平息,便与他说起了皇上将变法一拖再拖的原因,聊完了后,太子就让他退下了。
房青玄把事情理了一遍,问:“殿下是忧心皇上的身体,才会导致毒气发作?”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太子有忧心的事情,他做为臣子,自然要想办法帮忙解决。
元长渊被气笑了:“房子珩,你真的一点都不懂吗?”
元长渊常常忧心父皇的身体,按房青玄说的,那他不得天天都发作。
见太子这么问,房青玄也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了,但他有点不想提及,犹豫一会,才道:“是…因为微臣吗?”
元长渊不想说了:“我今夜去隔壁睡。”
他走到门口,正要推门出去,房青玄拽住了他的袖子,弱声弱气地说:“殿下,您睡微臣这里吧,若是再次毒发,有微臣陪着……”
说完,房青玄的脸都变粉了,他竟然主动要求太子和他一起睡,这是他自己也想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