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长渊把玩着赢回来的金条:“子珩,你说这些金条当你的聘礼,够不够?”
房青玄一脸严肃正经道:“殿下,别再拿微臣开玩笑了。”
再这样下去,他怕他会当真。
房青玄又道:“殿下是君,微臣是臣,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这样便好,莫要再僭越了。”
看着房青玄一脸决绝,元长渊话到嘴边,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房青玄也没什么想说的了:“殿下,微臣告退。”
不等元长渊回应,房青玄便已经下了马车,朝着城东走去,金银元宝立即跟上。
元长渊丢掉手中的金条,掀开帘子看向房青玄离去的背影,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自己也说不上来,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总之他很想找个人出出气。
元长渊压着怒火,放下帘子,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说:“去太傅府。”
欧阳归本来都歇下了,听到太子来了,他赶紧穿戴整齐,前去迎接。
元长渊站在假山后面,望着天上的冷月。
欧阳归负手立在一旁,同样望着冷月:“殿下有心事。”
元长渊没说话。
欧阳归说:“殿下每当心中烦闷了,就会来到我府上,若殿下现在有什么烦心事,大可与我一说。”
元长渊背了那么多的圣贤书,可是没有哪本圣贤书里提到他面临这种情况时,该怎么应对,他像个跑来跟大人告状的小孩一般说:“房子珩对我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欧阳归不解:“房大人说的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君臣之礼。”
元长渊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因为这句话生气,总之他就是很气。
欧阳归沉思片刻后,一语点破:“难道殿下是觉得房大人很特殊,已经超过了君臣之礼的范围。”
元长渊矢口否认:“他始终是我的臣。”
元长渊从太傅府上出来,上了马车:“回国子监。”
翌日的小朝会,太子本可以不去,但却早早就出现在了金殿外,房青玄也早早就到了,两人遥遥对望了一眼。
房青玄率先移开视线,与身边一名八品小官聊了起来,这名小官姓沈名鸿,在谏院任职,与房青玄是同窗,沈鸿在丁卯年中了二甲,写的文章只是略微逊色于房青玄,他也因为出身低微,故一直未能升迁。
房青玄有意想要拉拢这位同窗,进入到太子阵营里。
沈鸿笑着拱手道:“还未恭喜房兄升迁,房兄在太子身边定能谋条好出路。”
“太子殿下礼贤下士,知人善任……”房青玄说到一半,脑子里出现了太子调戏他时的画面,他停顿了一下,继续笑着说下去:“沈兄若是愿意追随殿下,我可以替你举荐。”
沈鸿激动地握住房青玄的手腕:“自然愿意,太子殿下贤名在外,没有不追随的道理。”
元长渊看着房青玄跟那个小官在拉拉扯扯,脸瞬间冷了下来,想要上前跟他寒暄的官员纷纷被他的脸色吓退。
情动
自从芸妃薨逝后,元庆帝便更加力不从心,这次的小朝会上,基本没有发言,任凭朝堂下那帮子文官吵嘴。
萧岳担任总理全国政事之职,称宰相,旧党的领头人,他虽年过七旬,但仍然精神矍铄,与江淮民吵得有来有回。
“江参知说得倒是容易,变法弊端诸多,一旦实行,便会造成天下大乱,老臣看江参知并不是想要变法,而是要用变法搅乱整个天下,你到底是何居心。”
江淮民急忙下跪,他身后的大臣们也跪倒了一片,他手执玉质朝笏,深深一拜:“皇上,徐州的百姓此刻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流离失所,为了一口粮食,卖儿卖女,与此同时城外又盗匪横行,许多良民落草为寇,若是还有一丝活路,他们也不会走上杀伤抢掠的路子,这一切都是地方豪强勾结朝堂官员惹出来的祸端。”
江淮民回过头,看向那群世家出生的大臣,痛心疾首道:“你们以为只要继续维持这样的局面,把所有的问题都遮盖起来,就能演一出太平盛世吗,这样只会重复前朝的老路,江宋是怎么灭亡的,都忘记了吗?”
“都闭嘴,变法一事,开春再议。”元庆帝听得都乏了。
元长渊出列:“父皇,儿臣想要亲自下徐州去看看,可让赵中书与儿臣同去,也好给他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元庆帝舒展开眉头:“甚好。”
被停职的赵钧,人在家中坐,突然接到了皇上下的圣旨,让他陪同太子一块下徐州体察民情。
赵钧满心欢喜地接了圣旨,临行前去了一趟宰相府。
萧岳提笔在纸上写了个“天下太平”,拿起来,吹干墨迹。
赵钧恭敬地侍立在一旁,谄媚笑着说:“太子替我求了情,看来太子也是个明白人,知道江淮民智短,变法必然失败,所以主动拉拢咱们。”
萧岳生性多疑,他道:“欧阳归的帝王之术不容小觑,他肯担任太子太傅,就说明太子并非朽木,你与太子同去徐州,多试探试探,再给徐州知府送封信去,告诉他太子亲临,让他做事谨慎些。”
“是。”
房青玄下了朝并未回城东的矮房,而是站在宫门口等着太子,下徐州一事,让他有些不放心。
元长渊与元庆帝私聊了一会,故晚了半个时辰才从宫里出来,瞧见立在宫门口的房青玄,他故意负手,用力冷哼了一声:“哼。”
看着还在闹脾气的元长渊,房青玄好言好语地问:“殿下,昨夜睡得好吗?”